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像星星一樣亮晶晶 >


  大概是他去了海邊,在沙灘上用答錄機錄製的吧。薑仁旭總是這樣,只要他覺得好聽的聲音,就一定要錄下來給她聽。不知不覺間,房間裡充滿了波濤和海浪聲,讓筠曦恍然如坐在沙灘上一樣。這男人,可真奇怪。都對我說過要忘記我了,都那麼無情地消失了,竟然還空運給我這些東西。

  第二盒磁帶是「蘆葦叢」,第三盒是「瀑布」……看來,照片上的地方就是錄製磁帶裡的聲音的地方。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最後一盒磁帶裡是什麼?

  這張照片好像是夜晚的天空,一起的磁帶上寫著「星星」。星星能有什麼聲音?筠曦疑惑地把最後一盒磁帶放進答錄機裡。不一會兒,轉動的磁帶裡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

  「筠曦呀,你是不是正在想星星有什麼聲音是不是?」

  是仁旭的聲音!事隔一個月再次聽見仁旭的聲音,筠曦心中百感交集。冷酷無情地離開自己,分手後便杳無音訊的男人,居然如此這般地重新出現了!不打電話,不給筠曦任何還嘴的餘地,只顧著自己說個痛快——對這樣的「重逢」,她是應該高興呢,還是應該生氣?筠曦懷著複雜的心情,聽見仁旭聲音有些顫抖地繼續說道:

  「我曾經想,如果星星眨眼時能發出聲音,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如果我能把這聲音錄製下來,一定要送給你聽聽。嗯,我只是說說,想告訴你而已。」

  「……」

  「雖然以後不可能那麼做了……筠曦,多多保重。」

  錄製4五分鐘的磁帶,只有這些內容。

  一瞬間,筠曦眼前忽然浮現起仁旭在地鐵裡,不敢直視自己,緊盯著前方說「嫁給我吧!」那一刻的情景。人生中最浪漫的一件事,那傢伙竟然就那樣完成了。唉,他要是在這時候說這句話,那該有多浪漫啊。這個沒情調的傢伙錄製這番話,不知重複了多少次呢!

  筠曦的胸口就像有什麼湧上來一樣,真是奇怪的感覺,筠曦想。

  「你在哪兒呀?讓我保重,可是你在哪呀?既然走得那麼乾脆,幹嗎還要送我這個?不,既然送我這個,幹嗎還說什麼保重之類的鬼話?好像永遠不再見面一樣。」

  一時之間,筠曦傷透了心。她狠勁兒掏出磁帶,凶巴巴地瞪了十秒鐘,然後用力把它摔到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從不輕易落淚的筠曦,眼眶裡浸滿了淚水,不一會兒便發出了「嗚嗚」的哭泣聲。

  「狗屁多多保重!嗚嗚嗚嗚!姜仁旭,你這個壞蛋!我詛咒你出門就崴腳!嗚嗚…!」

  不知道是不是筠曦先前詛咒過的緣故,反正這點誰都不能確定,連筠曦本人也無法相信,她的詛咒還真應驗在那個男人——仁旭身上了。

  「嘖嘖,你怎麼偏偏把韌帶給扭了呢?走路就不會看著點兒嗎?聽見大夫怎麼說了吧?人家讓你養一動不動地休養一個月!」

  仁旭對身邊的志勳苦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反正最近總是精神恍惚。要是沒什麼事兒可幹,他的大腦就會不停地胡思亂想。他原來生活就是錄錄音、喝喝酒什麼的,可是現在呢?每分每秒都在思念著一個人,即使強迫自己不去想,即使仍在生她的氣也無濟於事。而他刻骨思念的那個人,就是對他說沒有「永遠」,對他的愛感到「憎惡」的那個女孩。

  「本來準備再過幾天就回漢城,沒想到竟然在這時候把腳給崴了。」

  仁旭眼神落寞,就像在望著遠處的青山自言自語。志勳無可奈何地看著他說道:

  「既然這樣,待會兒就坐火車回去吧。買票了嗎?我還有事等著處理,你最好趕快回家靜養一陣子,醫院說現在可以出院了。」

  對朋友的建議,仁旭猶豫了好一會兒。志勳發現,在這個比自己年輕的男人眼裡,迅速浮現起諸如期待、希望或說絕望、思念之類的複雜眼神,但頃刻間便消失無蹤。

  「大哥。」

  「嗯?」

  「你知道怎麼才能喪失全部記憶嗎?」

  「什麼?」

  這傢伙不是在樹上錄鳥鳴時摔下來,把腳給崴了嗎?怎麼聽他這話,好像不是韌帶扭了而是大腦短路了呢?志勳忍不住產生這樣的念頭。過了一會兒,仁旭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低著頭輕聲道:「我開玩笑呢。」假如真的讓朋友知道這件事,別說朋友了,他都懷疑自己的心會不會裂成兩半。

  筠曦呀,我想你,想你,真的很想你!可是再想你也不敢去見你,因為我害怕得要死。雖然我無法忘記你說過的不相信我的話,但是我仍然做不到失憶,我仍然還想和你一起生活!雖然我害怕再看見你冷冰冰的眼神,可是我還是想再看見你!真的很想再看見你!我到底該怎麼辦哪,筠曦!

  正在這時,病房門「砰!」一聲被推開了,緊接著,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立即出現在門前。齊肩的短髮,因為主人全力的奔跑而變得有些淩亂,白皙的皮膚配上軍綠色套裝顯得更加醒目。仿佛是神應許了他內心強烈的呼喚,奔跑進來的這個女孩正是他日日夜夜不停思念著的——筠曦!!

  仁旭,就躺在某個地方醫院狹小的病房裡。只分開一個月,他怎麼就憔悴成這樣呢?亂蓬蓬的頭髮,鬍子啦喳,就像藏在深山老林裡的野人一樣。

  「喲!」

  這臭傢伙隔了一個月才看見自己,難道除了這個感歎詞之外,就沒有別的話了?傻瓜都想得到,跑到這裡看他得下多大的決心!難道他就體會不到這一點?真沒想到這個大壞蛋看見她,居然只說了這麼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喲」!

  筠曦正暗自生氣呢,卻又聽見那個壞傢伙看著她,似笑非笑道:

  「你是不是天天都在詛咒我弄斷腳?昨天我去樹上錄鳥叫聲,誰知把韌帶給扭傷了。」

  筠曦忍不住皺了皺眉,用三十秒鐘的時間確定了這男人還沒有死,之後暗自噓了一口氣,緊接著,她的眼睛因為他剛才若無其事的語調而噴出了火。幾乎在一瞬間,她用力將手提包朝仁旭的肩膀甩過去。

  一下,兩下,三下。

  「喂!徐筠曦!住手,快住手!你幹嗎打人?」

  突然看見這個令他日思夜想的害怕見到的女孩,仁旭感到無所適從,於是隨口開了句玩笑,沒想到換來的是對方狠狠的甩打。不好!再不制止她可不行呀。想到這裡,仁旭用力拽住了筠曦的胳膊。

  筠曦一邊掙扎一邊大喊道:「你說我幹嗎打你?因為你我都快難受死了!我太冤了我!你這個大壞蛋!」

  收到包裹次日,筠曦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於是去找一向瞭解仁旭行蹤的信宇那裡詢問消息。

  「韓信宇!告訴我薑仁旭那小子在哪裡?」

  或許是連續熬夜兩天的緣故,也或許是生氣好朋友被筠曦欺負的緣故,他故意挑釁似地反問道:

  「這個你幹嗎問我?不是你讓他忘記一切的嗎?」

  韓信宇從前苦追筠曦整整三年,雖說現在也是她的朋友,但看到筠曦心裡全是仁旭,顯然有些吃醋。

  「你要是早那麼想,當初跟我玩不是更合適?我呢倒是想得開,你那種討厭結婚,只想戀愛的想法我倒可以接受,不過仁旭那傢伙就不那麼想了。他可是個死心眼兒,你現在大概知道了吧。」

  當初跟我玩不是更合適?如果平時聽見信宇這麼說,筠曦一定會大罵他胡說八道。不過那一刻,她沒興趣反駁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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