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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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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遲疑一下,在三個月前的檔案櫃前停下了。 檔案櫃發出塵封歲月的味道,一切都被封在裡面,包括那個翹著蘭花指的小姑娘。 那個清秀的小姑娘,雖然只見過一張照片,卻不知為何,始終縈繞在我心頭,讓我牽掛她的命運。她現在是生是死呢?我急切地翻找著。江闊天在旁不解地連連搖頭。 大約翻了十多分鐘,終於從一大堆檔案裡找到了那份檔案。雖然只在這裡放了三個月,檔案表面已經積了一小層浮灰,我小心地吹去那層浮灰,翻開封面,那個小姑娘便歪著頭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是誰?」江闊天將頭湊過來問,他仔細看了看照片,「奇怪,好象很面熟。」 是的,我也這麼覺得。上次便已經覺得這小姑娘仿佛在哪裡見過,這次更是如此。 這種溫婉的神情和清秀的眉眼,在哪裡見過呢? 毫無來由的,我忽然感到一種極大的不安,仿佛有一些珍貴的東西即將破碎。我定了定神,甩甩頭拋開這種感覺,慢慢翻開封面查看這小姑娘的姓名。 那是一個很美的名字,我所見過最美的名字。 也是一個我非常熟悉的名字。 江闊天在我耳邊急促地呼吸著:「怎麼是她?」 是啊,怎麼會是她呢? 莊弱貂。 我心裡念著無數遍的名字,居然出現在這裡。 由於心情激動,眼前忽然變得模糊了,我擦了擦眼睛,急切地匆匆掃了一遍檔案:沒錯,一切情況都符合,不是重名,是貂兒,她患的是白血病,5歲得病,21歲痊癒。檔案上沒有說明她是如何痊癒的,但是記錄顯示,在痊癒前兩天,醫生已經宣佈她只有十五天的生命,她的恢復是一個奇跡。 這個奇跡是怎麼發生的? 我感到腦海裡仿佛有一隻巨大的車輪碾過,發出震耳的轟鳴聲,在這片轟鳴聲中,江闊天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難道她也喝了那種紅色液體?」 會嗎?這個可能讓我一陣顫慄。 「我去問問她!」我朝門外跑去。 昏暗的走廊顯得格外漫長,仿佛永遠也跑不到盡頭,透過走廊的窗戶,我看見陰沉的天空上,烏雲翻卷,快要下雨了。我頭腦裡同時湧起許多事情,又仿佛是一片空白,最近發生的一切不分先後次序地在腦子裡擠出來,我茫然地注視著它們,卻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忽然停了下來。 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跑到了貂兒的辦公室門口。護士們在辦公室內大聲談笑著,仿佛從來沒有憂愁,但是沒有看見貂兒。 「貂兒呢?「我問。 「她剛剛交班,回家去了。「一個護士笑著說。 我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便往外跑去,江闊天緊緊跟在我身後,一個勁地勸我冷靜一點。 沿著醫院門外的馬路飛快地跑著,風象刀子一樣割在臉上,江闊天在我身後大喊:「上車吧,上車追她!」 我沒有理會他,加快腳步朝前跑下去。 有一種感覺告訴我,貂兒就在不遠的地方,只要一直跑下去,就能看見她。 不知跑了多久,也許只有5分鐘,江闊天忽然大聲喊:「在那邊,東方,她在馬路對面!」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穿過馬路跑過去。 我站住了。 馬路對面的小店裡,一個女孩正慢慢地走出來,白色的衣服一塵不染,一頭長髮梳成光潔的麻花辮,她疑惑地望著我們,當看見我時,面容仿佛四月的晴空,緩緩地舒展出一朵明亮的笑容,她朝我招展著手臂:「東方。」 貂兒! 我低聲歎息了一聲,趕緊朝她跑過去。 在這一瞬間,她的面色驟然改變,指著我左邊大叫道:「不…..」 江闊天已經跑到他身邊,他朝我看過來,面色也是大變,對我大吼一聲:「小心!」 我迷惑地看著他們,一黑一白的人影在陰鬱的天空下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這黑白二色面前變得黯淡了。 當我順著他們的手指朝左邊望去時,一輛貨車的巨大面孔在一瞬間佔據了我的全部視線。 我感到自己象鳥兒一樣飛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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