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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當初秀娥跟我說起那種藥時,我只是微微地疑惑,並沒有深想,現在看來,也許那種藥,就是整件事的源頭,也就是那種香氣的源頭。

  倘若我早點重視這種藥的存在,也許早已查明真相,甚至秀娥和後來的人,都本可以不必死的。

  我懊惱了一小會兒,便將這些情緒都拋到了腦後——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懺悔,我跟江闊天道個別,直奔啟德醫院。

  啟德醫院照例是異常的繁忙,進進出出的醫務人員在洶湧的患者人群中,仿佛一葉葉白色的帆船飄在黑海之上。我在住院部門前稍微停留了一小會兒,打消了去看貂兒的念頭,向一名醫務人員打聽到梁納言專家門診的地址,匆匆趕去了。

  醫院對梁納言不薄,專家門診地方不大,卻門臉輝煌,白底紅字的大招牌,當街懸掛,若不是剛才我心裡有事,一定不會忽略這個地方。正對街道是兩扇緊閉的玻璃門,推了推,已經被鎖上了。我找來管理人員,出示了江闊天給我開的證明,打開門,我走了進去,管理員跟在我身後。

  門診部內有兩個房間,外間負責接待患者,內間是梁納言的辦公室。我在外間粗粗打量一番,直接進了內間。

  辦公室裡佈置得相當豪華,簡單的一桌一椅,從外觀和品質看來卻顯然都價格不菲。江闊天他們之前已經將此處仔細搜索了一遍,我團團轉了一圈,沒有發現遺漏的線索,不由深感失望。正要轉身離開之時,目光不經意掃過地毯上的足跡,停了下來。

  「這裡平時都有些什麼人?」我問管理員。

  「梁醫生和兩個護士。」

  「女護士?」

  「是的。」

  「病人會進辦公室嗎?」

  「從不,梁醫生有潔癖,不允許病人進來。」

  「診所是什麼時候封鎖的?」

  「梁醫生出事後當天夜裡,公安局通知了我們,我們就封鎖了這裡。」

  「打掃過嗎?」

  「沒有。」

  「梁醫生最後一次上班是什麼時候?」

  「出事當天中午他從診所離開,就再沒回來過。」

  「後來還有誰進過辦公室嗎?」

  「沒有,這是梁醫生的專家門診,他一下班,診所就關門了。」

  問完這些話,我微微點頭,示意管理員出去。他滿面好奇之色,一步一回頭地出去了。

  地毯上的足跡並不明顯,但是還是可以看得出是男子足跡,布遍整個辦公室,尤其在辦公桌前留下的痕跡最深。根據管理員的回答,這應當就是梁納言的足跡。使我注意到這些足跡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足跡內部有一些微微閃亮的銀色。這些閃光十分明顯,人在屋內走動,引起光線的變化時,銀色便閃爍不定。依照江闊天一貫的細緻,如果是在案發現場出現這樣的足跡,他絕對不會忽略,然而這並非案發現場,只是被害人——當時我們錯認的兇手——工作的場所,江闊天只顧著調查梁納言的個人資料,反而忽略了對辦公室環境的檢查,也在情理之中。

  而我這次來的目的完全不一樣,辦公室的每一樣東西,只要有可能告訴我實驗室在什麼地方的,我都不會放過。我蹲下身,用手指拈起一團銀光,在指間搓了搓,又掏出放大鏡仔細看了看——這種銀色小東西,是玻璃粉。

  我繼續在室內尋找證據,很快,在那張黑色的老闆椅上,也發現了同樣的玻璃粉;在掛在門後的白大褂口袋內,發現一個淡淡的指印。

  那是一個油漆的指印。

  而在牆角的字紙簍裡,我發現了一個塑膠袋,袋上印著的字,顯示這是北街一個超市里的購物袋。

  油漆、玻璃粉加上這個購物袋,全都指向一個地方——北街。

  北街是離我所住的地方不遠的一處街道,那裡集中了全市的建材,是本市最大的建材批發市場。穿過北街,有一大片空置的寫字樓,由於盲目開發,那些寫字樓建成數年後仍舊無法賣出去,閑在那裡,成為民間的自由貿易市場,並且經常被流浪漢借宿。如果是在那個地方有一個實驗室,確實不會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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