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設計師(12)_韋多情

十二

　　我心裡一橫，豁出去了，三百就三百吧。其實想想也挺划算的，如果把老媽氣病了，花的錢恐怕就不止三百了。謊言這朵美麗的花啊，在這個時候它比情人節玫瑰還要值錢！但我認了。

　　我說：成交！然後又問了一句，因為我很好奇他男朋友是怎麼想的，便說：你男朋友知道了怎麼辦？

　　乖乖貓的答案證實了我心裡的疑惑，說：他不知道。

　　我說：你宿舍應該有電話吧，難道不怕他查夜？

　　乖乖貓說：這你不用擔心，我就告訴他工作地點離學校太遠，我最近住同學家。他不會懷疑的。放心好了。

　　我的心裡突然感覺很奇怪。愛情啊，你說它到底是什麼，一個口口聲聲說男朋友如何如何的人，會背著他的男友幹這種事，你能相信他們之間的愛情嗎？

　　再想想，我跟趙豔七年了，說分也就分了，分手的理由是一道選擇題，要麼跟她趕緊結婚，要麼我們就分手。我當時沒有多想，主要是考慮到還沒有買房子，事業也正在上升期，不想這麼快就結婚，再說，兩個人都這麼多年了，結不結婚有什麼區別？但我完全忽略了女人的感受。到了一定的年齡，她們都是迫切需要一個歸宿的，可惜我明白得太遲了。當時我被這道非選不可的選擇題激怒了，沖她大喊：分就分，誰怕誰呀。連吵架都不忘貧一下，說，離了你美國還不打伊拉克了？

　　趙豔痛苦離去，我沒有去追。當時是夜裡一點。那時候我還以為這不過是小倆口平淡日子中無數的吵架之一，每吵一次，便更甜蜜一分。但沒想到一個月後，我們終於徹底分手。而她離開北京，誰也沒有告訴，至今沒有任何消息，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或許，她的家人是知道的，但我每次打電話的時候，她爸媽都說不知道。

　　心裡突然不痛快起來，有點難受。每到這種時候我就總忍不住說點惡言惡語，仿佛只有這樣，才可以讓我得到某種發洩似的。但這一次面對的是陌生人，大不了她所謂的合同還沒有來得及執行便結束。我既然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便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種情緒很強烈，瞬間便佔據了我的大腦，我說，大家都是成人了，現在最好坦白點，都說清楚，晚上我們可以擁抱、接吻、睡在一個床上的吧？

　　乖乖貓說：是啊，一會兒這些內容都可以寫到合同中去。如果工作時間超過半月的話，我可以不給你加錢，就按一天六百算。

　　我儘管有點不高興，但還是說：好，沒問題，那……我稍微猶豫了一下。

　　抬起頭，長出了一口氣，稍稍閉了一下眼睛，趙豔的影子突然又浮現在眼前，居然是一種很詩意的感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想想這麼讚美她是許之前了，那應該是大學裡剛認識她不久吧。三年前，五年前，七年前……那時候我又在做什麼呢？

　　不知道趙豔會不會偶然想到從前，跟我一樣黯然神傷。

　　我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子了，背著趙豔和網友調情，雖然沒有什麼出軌行為，但如果她知道的話，又會做何感想？會心痛嗎？會哭泣嗎？會罵我說韋多情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恥了嗎？會說如果你有一天不愛我了你也會騙我說愛我嗎？會說韋多情你說過的你只愛我一個人愛我一輩子愛到地老天荒嗎……

　　韋多情，你究竟幹了些什麼？

　　我不由得喃喃自語，鼻子突然有點酸--這世間，誰能看破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它讓我如此地懷念。

　　想像中，趙豔從蒼茫的歲月深處向我遙遙走來，我似乎能感覺到她輕撫我的指尖，就如同以往我無數次撫摩她一樣。有溫熱，有問候，有憐憫，還有愛。她似乎無聲地對我說："多情，你好嗎？"

　　一滴眼淚墜落，砸在心上，千瘡百孔。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穿過你的微笑的我的憂傷。趙豔，這一刻你又在哪裡？你知道我在想你嗎？你會想我嗎？

　　我擦了擦眼睛。世界一片靜默，這是無妄中的希望。佛祖在暗處拈花微笑，他可曾理解我此時內心的荒涼？

　　乖乖貓見我不說話，又打過來幾條話，說：你倒是快點決定啊，到底行不行，要不行，我還要找別的工作呢。

　　我決定不要想那麼多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接受。我說：如果晚上我萬一忍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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