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新剩女時代 | 上頁 下頁


  權衡了輕重後,劉林應承了周日的相親。依她的想法,只當是請母親的朋友吃頓飯。

  然而週五那天,卻接到相親物件的電話,表示想取消周日的見面,說自己要出差,週末不在深圳。劉林求之不得,問題不在自己身上,母親也就無話可說。

  晚上回家,母親坐在沙發裡發呆,電視也未開。這個時間她應該在看《新聞聯播》的。

  桌子上什麼也沒有,看樣子也沒做晚飯。

  劉林坐到她身邊,問:「媽,你怎麼了?」

  母親歎了口氣,道:「星期天人家不來了。」

  劉林笑:「我當什麼事,嚇死我了。不來就不來唄。」

  「你說吧,你人也不呆,模樣也不差,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我弄成啥樣了?我這樣不是挺好嗎?有工作,有房子。還要啥樣啊?」

  母親看著她,再歎口氣,盡是憂心:「人家嫌你年紀大,不肯來。老早我就開始催,女人就那麼幾年金貴,挑是要挑,可不能太挑,這越往後,那嫩勁兒一過,就該人家挑你了。這不就是了?」

  要擱前兩年,劉林一定會反駁。可是現在她明白,母親話粗,可說的是至理,這就是現實。這世界,擁有一份可以擯棄一切現實條件的愛情,是如此奢侈、如此辛苦的一件事。

  此人不肯相見,劉林沒有損失,太現實的人與她不同道,她無法接受,不見反而省事。但這件事,給了她很大的衝擊,現實中他這樣的人不是少數,而是普遍。如果說在此之前,她對真愛還有一些期待,那現在經此一事,她絕望了。

  絕望也就代表她開始回到現實,這沒有什麼不好。她從各方面開導自己,可心裡依然無所適從。她清楚,自己的夢碎了。

  令母親安穩下來後,她出門,想去買幾瓶酒。夢碎,就該以酒來慶祝,或是麻醉。

  在社區門口碰見金穀,他正要來找她,還她阿爾·帕西諾的碟。

  「這麼晚,你還出門做什麼?」他問。

  「隨便走走,買點酒喝。我媽在家,你自己先進去。要什麼碟,等我回來找給你,你別亂動就是了。」

  金穀依言去了。二十分鐘後,他又出來,在超市門口找到正喝酒的她。

  「你的事,阿姨跟我說了。」他說。

  劉林笑了笑。

  她其實脆弱,但她倔強地用堅強來粉飾。正因如此,面對她,金穀會覺得束手無策。如果像別的女子那樣,用眼淚與傾訴來宣洩,他可以給她肩膀讓她暫時依靠,或者最起碼給她一些安慰的話語。

  「如果不開心,你說出來,說出來心裡好過一些。」

  劉林喝光手中的啤酒,仍笑著,道:「三罐。我喝了三罐。記得我和肖強分手的時候,我喝了一瓶,然後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肖強你知道吧?他是肖莉的哥哥。」

  金穀道:「我知道。肖莉講過。」

  「她有沒有跟你講我和她哥為什麼會分手?」

  「她沒說。」

  「因為窮。他們家窮,我們家也窮。他要還家裡的積債,還要負擔肖莉上學的費用。我呢,也要還家裡的舊賬,自己上大學時欠的債,也還要負擔我妹妹上學的費用。所以我們工作了三年還沒有一分積蓄,整天生活在恐慌中,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就怕突然哪天失業了,又或者哪天生病了。我們互相憐愛,卻無法援手。直到有一天他無法再忍,就說我們分手吧,分手了,趁著年輕,我或許還有機會找到經濟條件比他好的,就可以擺脫這種生活,而他也要去找一個經濟條件好的結婚生子。他後來真的找到了,就是他現在的妻子,她幫助他發展了他現在的事業。」

  劉林再拿起一罐酒打開,喝一口,笑:「我跟你講這些幹什麼?真是無聊。說了你也沒法理解。」

  他抓緊她的手,他理解的。雖然她用著那樣輕鬆的口吻,像是在講一件與自己毫無干係的事情;雖然他從來沒有承受過來自金錢方面的窘迫。但他真的理解她,他感受到了她隱藏在輕鬆口吻中的痛苦。

  「嗯,喝完這一罐我就回去了。」她還以為他是想阻止自己再喝酒,於是道。

  他看著她。她一點事情也沒有的樣子,喝酒喝到嗆到時,哈哈笑著跳起來,一邊用手去彈掃灑在衣襟上的酒水。

  或許她早已接受了自己的人生以及與之相伴而來的種種磨難。這才是真正的豁達。

  他傻笑。與她做朋友,以前以為只有一個好處,就是有免費的碟片提供,現在多了一個——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學學她,吃東西,喝酒,睡一覺之後,把一切都統統忘掉。

  水果風波

  劉林買房之後,肖莉成了常客,隔三差五地來蹭吃蹭喝。劉林買給母親吃的水果擱在冰箱裡,她看到後,要不就坐在沙發裡嘴巴不停,直到吃完才肯罷手,要不然臨走的時候,打開冰箱,直接就用袋子把剩下的都給提走。

  劉林母親很不喜歡她,背地裡對劉林碎碎念,就說肖強人挺不錯的,怎麼卻有這麼一個妹妹?讓劉林少與她來往云云。劉林再要給她買水果,她堅決不讓,說就算買了她也吃不著,全便宜了肖莉,又說那肖莉吃就吃吧,吃剩下的還全帶走,誰家有那麼大家當讓她這樣吃不了還兜著走的?

  母親是辛苦了一輩子的農村婦女,難免有些小心眼,她碎碎念的時候,劉林聽聽就算,原本沒怎麼放在心上。直到一天陸西若將她傳進自己辦公室,她才知這真不能算件小事。

  陸西若開始是這麼問她的:「你這陣子是不是很缺錢用?」

  「不缺。」劉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這裡做了差不多有半年,中間還加了薪,她平時對自己的開銷控制得又比較嚴,所以手中又有了一些積蓄,並不缺錢用。她不知陸西若的問話從何而起,或者是有什麼意圖。

  「金穀說你手頭比較緊張,他認為你目前要供房,我開給你的薪水不足以支付你的生活開支,對我好像很有意見。你應該清楚,我開給你的薪水,就你本身的職位而言很合理。我不否認你工作是比較辛苦,但我也有給你加薪,每月都有額外獎金給你。」陸西若將目光落在她臉上,漸趨銳利,同時有著攻擊性,如鷹,

  「你的確是不錯的員工,所以這次我只是提醒你。你對薪水甚或對工作有任何異議,可以直接找我談,我會酌情處理。但是請不要利用金谷,永遠都不要!」

  劉林迎住他的目光,道:「兩件事,第一,我現在不缺錢;第二,我從來沒有向金穀叫過窮。如果你想炒我,直說就可以了,不用編這些鬼藉口。」

  「你認為我冤枉你?」

  「我怎麼知道?」劉林淡笑一聲,「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下班前我會把辭職報告給你。」

  「你等一下。」

  陸西若制止她離開,一邊撥電話給金穀,讓他來一趟,然後道:「我們中間必定有一個人在說謊。金穀來了,會證明那個人不是我。」

  劉林火起:「你什麼意思?你是說一定是我在說謊?」

  「我不想金谷被人利用。」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