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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哈哈哈!這何仙姑過河拆橋丟我的面子我倒是有所耳聞,她若真的人頭不保那也是自作自受。」

  「陳爺您……」

  「月眉,你可別不識抬舉,我的耳目多著呢,你腳往哪裡走兩步手往哪裡揮兩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何仙姑那是她咎由自取,我可是心疼你才留著你這條小命,你可別不知好歹。」

  「仙姑侍候了您那麼多年,一夜夫妻百日恩,難道您就不念往日恩情……」

  「呸!她要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就不會讓劉大闊「打通廳」,就不會讓劉大闊和你定情!」提到「劉大闊」三字,他青筋暴起,如果那個人此刻在他面前,他一定要用西瓜刀大卸八塊方能解恨,「如果你是想來投靠我,我歡迎,並會對你百般寵愛,一點也不亞於以前對那個賤女人。如果你是來為那個賤女人求情的,就免了吧,她是死有餘辜,我一定會讓她死得好好看看的!」他眼裡閃過一絲寒光,月眉看著毛骨悚然。

  「陳爺,我求你,仙姑只是一時糊塗,她也是不得已啊,她那樣做是無奈之舉,你就放過她吧,最多叫她以後不再在陳塘出現就算了,何必以命相逼……」月眉一下跪在地上,抽泣起來。

  「哎呀,起來!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啊,地上多涼,趕快起來!」陳伯坤心疼了,伸手去拉月眉,那神情倒不像是裝的。月眉仍跪著,不肯起來。

  「月眉,你年紀輕輕,往後的好日子還多著呢,何必為了這麼一個老女人……」

  「陳爺也知道月眉是仙姑調教出來的,陳爺一直那麼喜歡仙姑,而今要真喜歡月眉的話那實質也是仙姑的功勞,您就看在這分上饒了仙姑吧,月眉願意此生做牛做馬侍候陳爺……」

  「呸!多少女人願意做牛做馬侍候,我還不要呢!你倒要為那個賤女人來侍候我,我偏不領你這份情!」他任由月眉哭鬧,不再理睬。

  月眉哭了一會兒,見實在沒招了,只好狠下心來,使出最後一招。

  「陳爺,我求您放過仙姑……其實當時的真相您根本不知道……」

  「哦?」這話果然引起了陳伯坤的興趣,「什麼真相?你說。」

  「說也可以,但陳爺要答應月眉放過仙姑。」

  陳伯坤思索了三秒,終於點頭,「好!你說!」

  「其實當時仙姑是不願意的,她說我已許給陳爺,不應該再和劉大闊定情,是我堅持要……」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陳伯坤一腳踢開,頭撞在地上磕破了額頭,血順著臉頰流下來。

  「賤人!淫婦!枉我還想著為你開脫,要把你收到身邊,竟然是這樣的賤貨……」陳伯坤破口大駡,又,踹了好幾腳。

  「陳爺,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與仙姑無關,您要報仇就沖著我來好了,不關仙姑的事,求您放了仙姑……」月眉疼痛難忍,聲音弱弱。

  「呸!你們兩個賤女人都該死,一個都活不了!」

  「陳爺,您答應過的……」

  「哼!我是答應過,我答應過你們兩個一起死!」他冷笑著,臉已扭曲,猙獰可怕。

  「陳爺,您……」月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些女人全他媽的一個鼻孔裡出氣!我就不信我陳伯坤會栽在女人手裡……」陳伯坤轉了一圈又一圈,月眉的這次到來又打亂了他的算盤,「來人!」

  老葉跑了過來,見到暈倒在地的月眉嚇了一跳,「老爺,這可怎麼辦?」

  陳伯坤本想讓老葉去叫王團長來收人,把月眉和何仙姑到時一起解決。他再望了一眼那張倒在血泊中的臉,仍楚楚動人,緊蹙的眉心讓人萬般愛憐,不禁心中一動,於是嘴一努:「扔大街上去,讓她自生自滅!」

  十歲那年,月眉產生了逃跑的念頭。她想家,想媽媽,想弟弟,甚至想村口的那條河流。她找到了逃跑的好機會,也是這樣陰雨不斷的天氣,所有人都懶洋洋的。那時還沒搬到陳塘,還在穀埠的「合昌」大寨,她只穿一件薄棉襖,光腳蹬一雙布鞋,沒命地沿著河邊跑。她記得五年前就是坐船來的,沿著河邊應該也能跑回家去。夜漆黑無比,沒月亮沒星星,絲絲雨線如根根冰針,冷颼颼直往脖子裡紮,整個身子慢慢凍僵了,腳沒有知覺地往前移動,不久便一頭栽倒在岸邊的泥水裡。

  醒來看到身邊圍滿了大寨裡的人,她知道自己已被找回「合昌」 ,滾燙的身子禁不住篩米般顫抖起來—仙姑肯定不會放過她。

  果然,仙姑氣急敗壞地一把扯起她瘦弱的身子,不分青紅皂白地罵起來:「他老母的!跑什麼跑,這裡少你吃還是少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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