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笑容依舊 | 上頁 下頁 | |
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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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是哪裡招惹到他了,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一語不發一動不動。 他又不知覺歎了口氣,問:「你生病就喜歡折騰人麼,跟誰都能這樣撒嬌麼。」 非淺心裡一驚,他到底是怎麼了,語氣裡似是透著憂鬱。慌忙手腳並用的掙脫,淺聲說:「不折騰了,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吧。」 他還是那句話:「你別動。」口氣不是生氣也不是惱怒,說不上來是怎樣的大聲,大概算作是威懾。 她繼續在他背上挺屍,被人背在背上卻身心俱疲,她薑非淺還真是福氣薄,暗暗發誓以後就算缺胳膊斷腿也堅決要自力更生。 周仲微一直把她背到車上,將她安置在後座,才軟了聲音說:「你再睡一會,等到了地方我叫你。」 她應了聲,開始還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絆嘴,後來就真的枕著抱枕睡了過去。非淺本不是嗜睡的人,除了身體發育的那段時間總也睡不醒就很少有過路邊癱的情況了,以前念大學的時候馬哲課那種萬年死人坑她都能做獨醒之人,輕易不會隨便瞌睡的。可是話總是不能說滿,以前有一次還是剛跟余清修在一起的時候,清修請她去家裡吃他親手做的飯菜,她那時候要多笨就有多笨,還偏要擠進廚房給他幫忙。清修笑著環視了一下,指著洋蔥讓她洗洗切了。她還撇撇嘴嫌大材小用。洋蔥麼,剝了外皮就是乾淨的了,隨意過了水就舉刀去切。她嬌生慣養慣了,哪裡是會切菜的人,殺菜還差不多,偏趕上洋蔥那種獨特的味道,一刀下去就濺出眼淚來,慌忙用手去抹,可是手上全是洋蔥汁,不抹倒好這樣一抹就嘩嘩的開始落淚,如何也止不住。給清修心疼的要命,直埋怨自己考慮不周,應該要她切土豆就對了,把她放在胸前輕聲哄了好久,推她出廚房讓她在沙發上看電視就好。也許是流過淚的眼睛容易乏,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非淺醒來的時候天都黑透了,身上還蓋著薄毯,清修卻不見了,四處一片漆黑。她疑心是做了什麼夢,驚慌的從沙發裡跳起來,貼了牆一寸一寸摸索電燈的開關。正六神無主的時候,清修開門回來,她趕忙飛過去撲到他懷裡,像是受了驚的小鹿。 他摟著她一下一下安撫,渾厚的聲音緩緩而溫潤:「我守了你三個小時,才離開兩分鐘你就醒了,怎麼那麼調皮。」他的聲音那一刻說不出有多麼的好聽,好聽到她想埋進他的胸腔,一個聲音的顫動都想納為己有。那時候,她以為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全部的世界就是無防備的。他打開燈,低頭看到她正打著赤足。她的腳很小,皮膚又很白,真真潔白如玉,盈潤如瓷。清修一把抱起她,任她不安份的咿呀著甩著雙足淩空抽射。似惱似寵的說:「怎麼光著腳呢,會著涼的。」 她嘻笑:「我腳底厚,不怕。」 他拉著臉,其實還是笑的,沉了聲音說:「亂說,腳底能有鞋底厚啊。」 非淺撅嘴:「我剛才太著急了呀。」 清修將她放到餐桌前,點點她說:「餓了吧。你坐一會,我熱一下菜,咱們就吃飯。」 她問:「剛才怎麼不叫醒我呢。」 他說:「小笨蛋睡的口水都流出來了,我怎麼忍心。」 她信以為真,偏過臉去舉手擦嘴角,他看著哈哈大笑起來。她明白是被騙了,雖然氣卻也跟著笑。笑得那麼動人,就是他一眼驚豔的那種笑法,笑靨如花,笑靨勝花,一直看得心底忍不住的歡喜,這樣的笑就在他眼前,只有他一個人看得到。他以為追逐的幸福和溫馨不過如此,就在身邊,就在她開懷的那一個瞬間。 那頓飯她吃的極飽,清修做的飯很好吃,很是對她胃口。北極蝦蒸得晶瑩剔透,小羊排香酥可口,紅菜湯濃而不酸,一點點奶油味恰到好處。她直讚歎他賢慧,比母親做的還要好吃些。非淺的誇獎他相當受用,嘴角漾著迷人的弧度。清修看著她吃的那樣專注,心裡滿足的快要衝破九天了,卻仍鎮定自若的給她夾菜,只是不著痕跡的淺淺笑出來。 吃過飯,她自告奮勇的洗碗,他陪在一邊一一擦拭乾淨。 她感歎:「原來你還是這麼仔細的人啊,我家裡的碗都是瀝著水的,讓它們自然風乾。」 他笑起來,自己在家吃飯的機會其實不多,偶爾做了,碗也是隨意洗洗就著水滴放進碗櫃裡的,何曾這般仔細過。只是想要站在她旁邊罷了。非淺洗過的碗遞給他,這樣簡簡單單的分工合作,像是家庭生活一般。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飯也吃過了,碗也洗好了。兩個人擠在沙發裡看碟,他笑:「這次可不要睡著了。」 她反撲過來,擠眉弄眼:「那可不一定。」 他摟著她繼續笑,揉碎她的長髮,問:「怎麼跟小動物似的,什麼時候都能睡。」 她理直氣壯:「那是因為在你身邊安心,才會睡得踏實,別人還沒有這份榮幸呢。」 他就極端寵溺的抱著她,貼著她的面頰,在她耳邊喘氣,那感覺很癢,非淺卻不覺討厭,反倒是喜歡的。 她覺得熱氣越來越重,半清醒中好像真的做了一場夢。車好像是沒有在開了,周圍很靜,她坐起身,車是停在一邊的,仲微卻不見蹤影,身上蓋的是他的西裝。仔細聞了聞,沒有記憶中的清爽味道,可見不是灑了香水的。正在回憶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氣味,仲微拉開車門,一股冷氣順勢鑽了進來,她怔愣的望著他。 他笑起來,兩排潔白的牙齒整齊排列,顆顆飽滿像是烤過瓷,非淺有一次打趣他,不去拍牙膏廣告真是埋沒良才了。聽說當下最流行的就是他這種深眼窩白牙齒的款式,一不小心還讓她給趕了時髦。非淺仔細打量著他的五官,笑起來。 他問:「睡醒了?」 她問:「你那算是丹鳳眼麼?」 他沒弄明白,揚著嘴角要笑不笑的望著她,「睡糊塗了還是病入膏肓了,也不知道還有救麼。」 非淺瞪了他一眼,起身下車,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襯衣,拿了西裝還給他。仲微不接,反手給她披上,不在意的說:「已經沒救了就別折騰了,再受了涼我可不管你。」 她說:「周仲微,明明是好話,你能好好講麼。」 他鎖了車,拋下一句,「好話只對好人講」,就大步流星的往賓館大堂走。剩下非淺一個人兀自好笑,即便是童心未泯他今天也太出位了吧。緩步走進大堂,他已經在電梯裡等著她了。和余清修的濃眉大眼不同,周仲微也是重色調的五官只是少了些正氣多了些風流,少了些儒雅多了些不羈。她脫下外套遞給他,才想起來味道的問題,湊過去聞了聞,竟聞出一股子煙味。問:「你抽煙了?」 他嗯了聲,算是回答。 到了餐廳,落了座,她忽然恍惚起來。當年也是這家餐廳,這間包廂,這個位置。清修給她拉開椅子,笑意滿滿,聲音恬淡:「這可是號稱最高的餐廳,尤其是這個角度能把S市全景盡收眼底,你看那邊是江,那裡是河。我們住在那個方向,看到麼?」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攬著她,舉著她的手一一指點。 她叫:「哎呀,我看到你的車就停在那裡。」 他刮她的鼻子,「千里眼麼。」 她搖晃著他的胳膊,開懷大笑,「就是看見了。」 「薑非淺。」 她回過神來,看著仲微。 「想什麼呢,問了你兩遍都不答腔。」 她低下頭,淡淡的說:「沒想什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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