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菲菲(149)_追月逐花

一四九

　　「搞……搞死人！」小李一口接一口地喘著。楚飛苦笑著看著他，猶豫著跟著同事們朝依然惡臭的屋子走過去。江菲這次走在最前面。她是警隊當中胃口最淺的一個，又是女孩子，完全沒必要這麼拼命，倒像在和誰賭氣。楚飛擔心地看了看她。倒像作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女人哪，有時候就是這麼麻煩。

　　林達地死因和夢言、藍雅類似。都是被人用錘子敲死的。她的頭上挨了十幾錘，整個腦袋都被敲變形了。乍一看犯案手段比夢言的、藍雅的都要兇暴，其實透漏的是犯人手段的拙劣。從林達，到夢言，再到藍雅，犯人的手法正逐漸純熟，危險性也大大增加了。警察局地危險也大大增加了。因為媒體知道了這件事情。老實說。員警們對媒體的感覺一直很複雜。員警辦案有媒體協助，一般都破得快些，這是事實。可有些大案要案，特別是重大殺人案，被媒體報導之後，就很快在社會上形成一種恐怖的氛圍，讓人們談之色變，人人自危，很快這種恐怖的氣氛又會轉為輿論的壓力。讓員警們陷於被動。而且，媒體的大肆報導雖然可能會讓犯人暫時不敢犯罪，但也能讓他提高警覺，對抓捕工作是非常不利的。

　　這次媒體已經知道了案件的大概構成。一場大炒很快開始。不到幾天就弄得滿城風雨，單身婦女晚上根本不敢出門，就算在家裡也是鎖窗鎖門，沒人陪伴還害怕。無數焦急的目光，又齊刷刷地對準了警察局。尤其是專案組。

　　韓敏倒沒有被這種恐怖氣氛影響多少。有時候離案件越近地人反而越不害怕。再說她一直在專心碼字。從早晨到深夜。一刻都捨不得停。這天她又碼到了深夜。文中的恐怖氣憤非但不能讓她感到恐懼反而讓她更加興奮。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韓敏拿起一聽，發現是張世君的聲音。張世君發現她醒著聲音倒像有些意外。聲音也有些異樣，「醒著？」

　　「是啊。」韓敏回答，同時在心底小聲嘀咕，難道你希望我在睡覺？那你還打電話來？

　　「你在幹嗎？」張世君繼續問她。語氣更加怪異，總覺得有些扭扭捏捏的。

　　「我在碼字啊。」

　　「碼字好，至少清醒著。喂，記得把門窗都關好了。即使睡著了也警醒些。」

　　「啊？幹嗎？」

　　「還問幹嗎……你沒看報紙嗎？」張世君地語氣聽起來有些惱怒，不過像是裝出來的。

　　「哦。」韓敏低低地應了一聲，心底湧起一陣暖流。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那你也要小心。」

　　「我怕什麼，我是男人！」張世君頓了一頓，似乎無法面對已經湧起的曖昧，或是根本就餘怒未消，匆忙地說：「那就這樣，我掛了啊。」說罷便急急地掛斷了電話。韓敏聽著電話裡的忙音。心頭是惆悵的，卻也是甜甜地。老實說，她認識地所有男人當中，張世君雖然剛開始地時候比較出格，卻是最體貼周到的。冰翔對她最差，卻占了她最多的便宜，她一想起這個就感到莫名地受傷和不安。是的，冰翔對她屬最差的，即使是完全沒有戀愛細胞的楚飛，對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對了。楚飛有一陣子沒跟她聯絡了。案情應該進展了不少吧。或許根本就毫無進展。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更需要打電話過去，看看能不能幫到他。不知是不是因為案件的關係，韓敏現在非常想和楚飛聯絡。

　　楚飛現在還醒著，大概是還在思考案情吧。思維應該還很清晰，跟她說的話卻不倫不類。

　　「案子我們進行了一系列調查，進展緩慢。從目前來看像是一起連環殺人案，但我覺得也不排除孫奕殺了他的妻子，在偽裝成連環殺人案的一部分……」這簡直是強詞奪理。夢言被殺的時候這起連環殺人案還沒有被報導呢。孫奕要模仿的話找什麼模仿？老實說楚飛自己也感到困惑，為什麼自己就盯著孫奕不放呢？

　　沒想到韓敏並沒有見怪，竟還把他的妄想加上了合理的解釋，「這倒也不是不可能，那孫奕一定認識兇手，並知道他犯罪的事實……還有別的發現麼？」

　　她這一說楚飛倒感到莫名的尷尬，倒不說話了。過了許久才低低地說：「對不起。」

　　「怎麼？」韓敏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有時就是這麼奇怪。女人往往可以對愛的人瞭若指掌。

　　「我……似乎有意識地把罪過往孫奕的身上加。」楚飛的語氣簡直像在認罪。

　　因為早已猜到，所以韓敏並沒有手足無措，而是及時繞開了這個引發曖昧的問題，「沒關係。你們調查出這些受害者的共同點了麼？」

　　「沒有。」楚飛的語氣更加沮喪。不只因為自己的調查受阻。還因為韓敏對他那句剖心剖肺的話沒有反應。

　　第五卷第十五章暗夜魅影

　　應韓敏的要求，楚飛把她帶到了藍雅死亡的屋子進行調查。應員警的要求，朱庭貴沒有將屋子處理掉——他還指望著員警幫他保密呢。看樣子林默沒有告訴他她早就知道藍雅的事情，員警登門拜訪的事情也沒有告訴。他還以為林默一直被蒙在鼓裡呢。由此可見，這個林默是個挺厲害的人。至少很有心計。想到這裡的時候，楚飛對她的評價竟是褒大於貶。真是奇怪，以前他想到女人有心計的時候，總是帶有排斥的心態的。

　　藍雅屋子到現在似乎還彌漫著陰濃的血腥味。那條血線在地上還隱約可見。楚飛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條血線也許是有意識地流出來，指引人們發現藍雅的屍體的。現在它黑黑地橫在那裡，簡直像連接地獄和人界的河流。

　　韓敏在屋子中央站著，默默地規劃著調查的方案。她顯然已經經過了充分的準備，手上戴了手套，走進來的時候還從包裡拿了個鞋套套在腳上，這一點竟然是楚飛都沒想到的。正因為這一點，楚飛有了種深深的挫敗感，竟開始潑她冷水——有些不厚道，「不過我想你也調查不出什麼。技術科的同志已經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了。」

　　「不，即使是鑒識人員也不可能在幾小時內把整個屋子都翻遍吧？總會有遺漏的地方的。而且我要找的不是證據方面的東西，而是承載著她特別方面的東西。女孩子的心意，只有女孩子懂。」

　　楚飛微微一凜。他知道韓敏要找的是能證明藍雅和其他受害者有相同點的東西。如果韓敏能找到這樣的東西，那無疑是很令人振奮的。但，就憑她，能找到嗎？想到這裡他又是一凜，自己為什麼要故意質疑呢？

　　韓敏已經開始了調查，走到床頭櫃、桌子前。像個獵犬一樣仔細觀察。輕輕地打開這個，輕輕地打開那個，動作就像個輕盈地小精靈。此時她打開的是一個小小的梳妝盒，塑膠做的，心形鑲著鏡子的那種。她看了看裡面的東西，忽然面露喜色，用手指點著它們，像點數一樣點了一遍。然後打開床頭櫃。裡面是滿滿的化妝品。她輕輕地把它們移出來，從裡面變魔術般地拿出一個繡滿花的小布袋。從裡面抽出幾個小卡片來。

　　楚飛趕緊走上前來，發現那是一張張樣式特別地名片，上面有藍雅的彩照，衣著暴露，神情挑逗。下面是她地手機號碼，旁邊是一個燙金的名字。藍色妖姬。名片散發著嗆人的香氣，那香味也是特具挑逗性的那種。

　　「這是……什麼？」楚飛用力地轉動起腦筋，生怕再落到韓敏後面。

　　韓敏微笑著審視著這些名片，沒有正面回答，「我這些碼字的在給風塵女子取名的時候，總喜歡用這樣地名字。」

　　楚飛「啊」地一聲驚叫了出來，「你是說她是……妓女？」

　　「時髦詞這叫援助交際。」韓敏輕輕地掂量著名片。「如果能在林達那裡也找到援助交際的證據，那殺人犯選擇獵物的標準就可以定了。」

　　「可是……夢言是家庭主婦啊。她也會幹這種事嗎？」

　　「你可能不知道，現在援助交際的主力軍就是家庭主婦呢。想得到更多的錢，又覺得寂寞，所以要幹這些事情。網上有很多這樣的人在傾吐她們的心聲呢。」想到這裡韓敏地心裡忽然有些異樣。像被荊棘輕輕地拂過心頭。有一陣輕輕的麻癢和痛。孫奕……大概不知道他老婆作這些事吧。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會怎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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