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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胡泊吃吃地笑著:「沒有這個白娘子的誘惑,許仙是不會走火入魔的!」

  玉兒說:「我是妖精呵?」又長歎了一聲。

  窗外,漆黑如墨的山野間的火閃仍在不時地亮著,雷也不時地在小屋上空炸響。山雨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只聽屋外如萬馬奔騰,大江洩洪。胡泊渾身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又把他的夥伴撲倒了。

  又是過去了不知多長時間,胡泊有些詫異地問:「你怎麼,怎麼……」

  玉兒喃喃地說:「我以前跟他,都是這樣。別的女人說的那種感覺,我一次也沒有過。」

  「噢……」

  「你,你別怨我。」

  「不怨,不會的!」

  天濛濛亮時,雨停了,但仍陰得發暗。烏黑的雲塊在庫區的上空迅速地移動著,時聚時散,時散時聚。似乎在醞釀著又一場急風暴雨。

  胡泊抱住玉兒又發了一陣子瘋。問她:「還跑不跑?」玉兒白了他一眼,閉了眼,不吭聲。他又問她:「還是不行?」玉兒苦笑著搖搖頭,說:「真對不起你。」胡泊說:「沒關係。這樣也挺好。」又說,「我非讓你……」聽得院外有腳步聲了,玉兒忙推開他,說:「不行,得起來了。要是外人來敲門,就狼狽了。」

  兩人起了床,胡泊問她:「哎,是不是不願去當收銀員?」

  「說老實話,是有點兒。」

  「那你想幹什麼?」

  玉兒說:「還記得咱們第一次在一塊兒吃飯跳舞的那個魁星酒樓不?當時我瞅著魁星那倆字就想,將來有了錢,一定先去上學。」

  胡泊詫異地問:「上什麼學?」

  玉兒說:「想上大學去進修。」

  「進修只有個結業證,沒文憑。」

  「文憑我也想要。主要還是想學點兒東西。」

  「還想圓那個大學夢?」

  「對。」

  「上什麼大學?」

  「師範大學。」

  「學出來當老師?」

  「喔。咋樣?」玉兒故意逗他。

  「不咋樣。」

  「為什麼?」

  「再上四年大學,好傢伙,就31歲了。即使上個專升本,也得兩年。不先給我生個娃娃?我可喜歡女孩了!」他上前摟住她的肩膀,「哎,生倆,生仨,更好!」

  「你滾!」玉兒推開他的手,「然後呀,我想辦學校,回家鄉辦學校去。我要讓所有上不起學的孩子都到我的學校來上學,我免費提供學費和一切開支。我琢磨了好多天,我這個人的命為啥這麼苦?幾個原因,一是窮,二是文化低,三是自己沒早覺悟,逆來順受。如果俺那個家挺富裕,俺哥還參加啥工作?現在不少地方的農民富裕後根本就不轉農村戶口,根本不願到工廠去當工人。還能拿自己的妹子去換媳婦換工作?要是俺那個地方人們的文化程度都在初中以上,貨真價實的初中以上,那又該是啥光景?」

  胡泊一時被玉兒的藍圖規劃說得有些發怔。

  「呵,理想還真挺遠大哩!」

  「所以說,咱倆成不了。你要當攝影家,我想回老家去辦學校,你能跟我走?你能把你的攝影工作室搬到俺那個梨鄉去?」

  胡泊一時語塞,沉默了。他覺得玉兒這次不是開玩笑,而是有點兒說真格的了。

  玉兒又問他:「你呢?下一步有啥打算?」

  胡泊微微一笑:「先不告訴你。」

  胡泊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間。玉兒鎖上房間的門,掛上鐵鍊條,脫了衣服,赤身站到浴盆裡去。這才發現,腿上胳膊上有不少劃破了的紅道道和不少紅疙瘩,還微微有些疼癢。想是昨晚在河邊草地上讓野草劃的和蚊蟲叮的。當時竟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再照著大鏡子看,背上也有一些紅道道。還有幾片地方發綠,那肯定是讓壓碎的野草野菜的汁水染的了。

  洗了個痛痛快快的溫水澡,穿上衣服,戴上玉墜兒,又收拾了一下東西。把昨晚淋濕的衣服裝進一個袋子裡。看看表,已是七點半了,就出了門去敲胡泊房間的門。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把去木材公司要帶的印章、發票等物品裝到那個放著15萬元支票的棕色提包裡。這時,胡泊推門進來了。

  「哎,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玉兒歪起頭,嬌嗔地瞥了他一眼。

  胡泊笑了笑:「兩口子,沒那些禮節了。」

  玉兒轉身看看他,認真地說:「泊哥,雖說,咱倆……」接著紅了臉,「真的,我真的還沒下決心要嫁給你。給我點兒時間,讓我好好想想,行吧?」

  胡泊這次沒有碰她,點點頭說:「好吧,我答應你。咱們倒完這些木材,我馬上就幫你去辦離婚。」

  「泊哥,別說了。我心裡很亂。」

  玉兒又歎了一口氣,卻沒說什麼。

  吃了早飯,司機小王開車來了。胡泊和玉兒謝了成庫長,準備回天河。臨上車,成庫長讓帶上了八瓶南山特釀,二斤炸螞蚱,兩包乾地衣,兩大塑膠袋活鯉魚、活鯽魚,還有兩紙箱帶黃花的嫩黃瓜。告訴司機小王分給吳經理一半,一半給胡泊和玉兒,還另外給了小王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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