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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小培,這個給你。」江濤今天很殷勤,襯得我反到是冷冷淡淡。按照小麥的意思,我該試著愛上他,但我又怕萬一不能成功,世界上僅存為數不多的天使就被我傷害了。

  「今天小培面對江大帥哥居然不好意思起來。」末末邊啃肉串邊胡說:「江濤,我覺得你該單獨約會小培。早點把她搞定,我們以後看病找你就免費了。」

  這話把江濤說得尷尬不已,讓我也不好意思。我瞪著末末,她還不肯停嘴。

  「你有肉吃還不夠,別老拿江醫生消遣。」小麥看著我的臉色不對,趕緊打斷末末的話。

  末末轉身又跟胖子嘀咕一陣,還不時朝我眨眼鬼笑。範妮也忍不住對著末末喊:「行了行了,今晚我們就把小培跟江醫生湊對送洞房,你滿意沒?!」

  攝影師哥哥很配合地大笑起來,話題總算轉變。可是江濤看我的眼神變得怪怪的,像是要說什麼卻不敢開口。回去的路上,車裡的氣氛很冷。直到他把我送到樓下,才鼓起勇氣地問道:「小培,我可以約你出去嗎?」

  我楞在夕陽夕下的冬日裡。初戀般純潔的好感,發自內心的詢問,天使一樣的人,如何能拒絕?!我不知可否的點點頭,又搖搖頭。江濤的臉色由開心轉為陰天。

  「你別誤會,我只是最近很忙,過段時間我給你電話好嗎?」不忍心看見他的失望,趕緊補充道。

  江濤笑著點頭說:「只要你記得,我會一直等你電話的。」

  銀灰色的車子開走時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清爽地好像他的心。

  他真得是絕世好男人嗎?末末說他有房有車,房子家裡付的首期,他自己每月付貸,車子是用出國交流時期賺的美圓買的。工資不像生意人那麼多,但是作為四大黃金職業的醫生,就算不收紅包也餓不死,更何況有技術的男人到那裡都有飯吃。前三樣物質條件馬馬乎乎的符合。個子不太高,剛好一米七二。小麥說聰明的男人都長不高,可是為什麼石然能長那麼高?樂子基本沒有,他把全部精力、愛心以及閒錢都投入到慈善裡,而我恰好不是善人,基本沒有共同語言。學位、地位崇高,就是沒有品位。外加相貌都被眼鏡遮掉,要稱絕世恐怕很難。對我來講,這樣的男人撐死只配得上一個好字。

  六個「子」的標準是大眾的標準,每個女孩子都有自己心目中的杠杠。男人跟鞋沒區別,合腳不合腳只有自己的腳知道。如小麥,如末末,如範妮看中的各不相同,而我也是不同。沒有那些「員」和「子」的其實都無所謂,最重要是必須能讓我喜歡他和愛上他,而江濤似乎缺得就是這般魅力。

  突然之間我意識到自己的確有些變態,對好男人的標準是如此複雜,而複雜的背後可以得出一條結論:註定,我又得失去一個好男人。

  66.守宮砂

  每個女人的心底都有一顆守宮砂,點砂的原料是將一段深深的愛摻入為情而傷的骨血裡細細研磨而來。我的那顆砂上刻著一個名字,石然。

  那張奉子成婚的喜帖一直擺在書桌上,日子就是本週六晚上。新郎原是石然的朋友,近幾年跟我工作上也有些聯繫。這場婚宴我不得不去,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像是有半個世紀那麼久沒再遇見過石然,看似我已經把他徹底遺忘,只是誰也不知道我的心裡還有那麼深刻的一顆名為石然的紅砂。這顆紅砂用淚洗不掉,用風吹不走,只能由另一個男人的愛去破解。

  跟陳瑞涵相處的日子很快樂也很甜蜜,但他卻無法幫我解除紅砂。撥通他的手機問道:「週六晚上有時間嗎?」

  不想單獨面對可能出現的石然,假冒甜蜜便是最好依靠。

  「我有點應酬,要不周日?」他都忘記問我去幹什麼。

  「嗯,那等周日再聯繫吧。」我掛下電話,悶悶地看著窗外。最近他忙得連給我的電話也減少了,吃慣甜食突然減量很不習慣。

  還想著婚宴的事情,也許石然並不會去,像他的身份和地位,禮到人不到也是可以的。寬慰自己後,鼓起勇氣決定單獨前往。

  如今送紅包不按人頭,看得是遠近親疏。把沉沉的紅包遞上去,心有不甘。我的婚禮在哪裡都不知道,以後沒准根本收不回來。可是笑還得笑,偽裝已成為人類必備的生存工具。

  假笑的眼角掃過全場,沒有石然的身影,心下有些輕鬆也有些失望。見到他是害怕傷痛,不見到他是遙遠的思念。

  被伴娘安排在角落裡某張桌子上,身邊的人都是新人朋友,可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同席的客人都攜朋帶親的,生怕吃不回本。看著他們熱鬧地吃喝,我便失去胃口。想到豪華的餐點裡滿是陌生人的口水,我放下筷子只喝飲料。主席臺上照例新人在演講,隨後便開始一桌桌進酒。

  腦袋裡計算何時可以離席,突然發現走道裡熱鬧起來。跟著新郎新娘往門口走的身影看去,在眾人目光聚焦的地方站著一個高高瘦瘦,帶藍框眼鏡的男人。那張熟悉的臉,那個熟悉的身影,那絲熟悉的聲音,只有那一人,刻在我心頭砂上的人,石然。

  他並沒有看見我,五十幾桌的大場面,要找個人不太容易,除非像他那樣已被捧為矚目的焦點。誰都想有點面子,能請到石然親臨確實給婚禮生輝添色。他們在說什麼我聽不見,心好象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特別跳動,但血液卻在我看見他身後那個嬌小身影時凝固——-衛芸。

  我忘記他們是如何從我眼前走過,忘記他們是如何落座酒席,忘記人聲又是如何重新鼎沸,更忘記我是如何倉皇而逃。

  他與她還是走在一起了,我就像個小丑一樣在這場可笑的愛情電影裡扮演癡心妄想的第三者。心還是痛的吧,要不然我怎麼會連哭的能力都沒呢?石然,我們之間的重逢是多麼可笑!在你朋友的婚禮上,看著你跟她共同走向主桌接受眾人羡慕的目光。你知道我會在吧?是想決斷我的念想嗎?還是你根本不顧我的疼,我的傷,我的愛,我的感受?

  我沒有權利憎恨你,因為你都不曾愛過我。我是真正地成為可悲的人。

  帶著心頭紅砂裡傳來的疼痛,駕車遊蕩在寂靜孤單的城市裡,不知不覺開到陳瑞涵家樓下,看來我需要他再次幫我消滅身體裡的失戀病菌。窗是黑的,從包裡找出他家鑰匙開門進去,冷冰冰的屋子空空無人。打開空調,將自己窩進他家軟軟的義大利沙發裡等待,聞著房間裡淡淡的香草蠟燭味道,心便平靜下來。那天牽著陳瑞涵的手去逛超市,促銷小姐說這蠟燭安神,我便買回來放在他家,終於這世界上還有人沒有說謊話。

  在黑暗裡享受著空調製造的溫暖,我蜷曲著抱膝縮在沙發上等待。眼皮漸漸沉重,我想我是睡著了。夢斷斷續續,像是回憶著石然曾經的微笑,又像是剛才那幕一遍遍地重演。很想醒來,但我睜不開眼,直到被頭頂上刺亮的水晶燈逼醒。

  模糊的視野裡有兩個擁吻的人影,漸漸恢復的聽覺被女人刺耳的歡笑和男人低聲的膩語佔據,鼻腔裡擠進一股酒精的味道。

  我靜靜地坐著,等待被他們發現,看著他們身體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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