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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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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後悔開口,不知道真相很多時候更幸福。 「衛芸她……」石然的神色有些猶豫,慧詰如他,當然知道我要問什麼。 一秒鐘的停頓,地球自轉零點零零四二度,我的心以二千四百跳每秒的速度顫抖。想知道答案,害怕知道答案。想逃避,無處可逃。緊張和期待交織在我的眼底,掩飾已經多餘。 「她是我的女朋友。」耳邊的聲音有些清寒,像團霧似的環繞在我四周,漸漸凝固成冰珠,轉而吸附在我的皮膚上,滲入身心。 還是一秒種的沉默,地球仍然自轉零點零零四二度,我的心卻在刹那間停止。 「她很不錯。」聽見自己的聲音中有些刻意的平靜。這樣也好,我們的友情可以變得更加純淨點。我背對著他,在熱水的霧汽中小心地收盡自己的情緒。把泡好的茶放進託盤裡,對他說:「走吧,去客廳。」 石然的目光裡有些遲疑。不再看他,也沒有興趣瞭解他的心,我們真的已經離得太遠。 腳很配合石然的預言,肥皂劇地被碎玻璃刺破,熱茶燙灑在手上。 看看他,苦笑。 我怕疼,很怕。想拉住身邊的人喊疼,只是拉住後就再也松不開手了。 「Sorry,沒有茶喝了。」眼淚不自覺地流出來,撅起嘴最後一次裝出很不完美的可愛說:「真得很疼也!」 石然的臉色瞬間一變,卻什麼也沒說。他把我橫抱起放到沙發上,又找來藥箱幫我拔出玻璃,上好燙傷藥膏。 「還疼嗎?」他挨在我身邊,手臂繞過我的後脖,向安撫貓咪般輕拍我的肩。 輕輕地搖搖頭,不自覺地向他靠近,蜷入他的臂彎,最後一次借用懷抱吧。只是為什麼他的懷抱溫暖不再了呢?我身邊最後的溫度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沉默間想起一段應景的臺詞:好多東西都沒了,就像是遺失在風中的煙花,讓我來不及說聲再見就已經消逝不見。 ——《男人四十》 這一次我也騙了他。其實真的很疼。最疼的在左邊,那個冰冷的地方。 音樂在暖色的客廳裡流淌,梁靜茹的聲音淡然而溫暖,緩緩唱歎世間的感情: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還能感受那溫柔,那一段我們曾心貼著心,我想我更有權力關心你,可能你已走進別人風景,多希望也有星光的投影,努力為你改變,卻變不了預留的伏筆,以為在你身邊那也算永遠,仿佛還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但閉上雙眼我還看得見。 ——《可惜不是你》 石然把我摟得很緊,他一定已經感受到我的難過。那麼久了,任何時候他都是最瞭解我的。身體在感受對方的溫度,哪怕只有殘餘的點點,總是記憶裡的美好。我們都在沉默,有些話問不問出口結果一樣。好想時間一直這麼繼續,永不停止。 「你怎麼有胡渣?」臉龐滑過他的下巴,感覺到刺刺的,石然很少不修邊幅。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用開玩笑地語氣說:「裝酷啊!帥不帥?」 這個冷笑話一點不好笑,不過還算能緩和氣氛。我很配合地笑笑,然後從他懷裡爬出來,總有要割斷的那一刻。 石然從衣袋裡掏出個包裝精美的小盒遞給我:「很早訂做的,這次去英國就順道到巴黎拿回來。」 拆開層層禮品紙,Cartier的logo跳進眼底。我會希望是什麼?手有些顫抖,盒子的大小絕對不會是手錶,可我總不能期盼是枚鑲著鑽石的訂婚戒指吧!遲疑著不想打開,好像盒子藏的是所有夢想的終結。 「你不會不看吧?」石然裝出乞憐的語氣問道,「為了去巴黎,我今天差點趕不回來。然後下了飛機也沒回家就來給你送禮,你要是不看我會傷心的!」 看看他憔悴的面容,帶著血絲的眼睛,我突然有點心疼。被石然這樣的男人寵著哄著真是幸福並痛苦的矛盾,心裡拿起的刀又漸漸放下,割不斷的情絲。 他靠過來幫我一起打開盒子,是條流光閃耀的項鍊。天主教式的的誦禱長鏈,細長的鉑金鏈子在胸口處聚成單線,最末端墜著個張開翅膀的天使,神情虔誠。點點碎鑽拼成的翅膀散出刺眼著光芒,下意識翻面,看見天使的背面刻著一行字:「Angel Gardien P127 01.10.2006」。 守護天使!原來他什麼都還記得。 不願意去想項鍊背後的意義,雖然它是如此明顯。聽說Cartier的首飾都是受到上帝的施福,它們家的婚戒有一生一世的魔法。曾經跟石然說我也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被Cartier施上一輩子的法術,只是那時候心裡要的是兩個圈,如今收到的卻是一條單鏈。 想要拒絕而無法拒絕。剛才的疼痛似乎正在結痂,我用稻草把它們掩蓋起來不去觸碰。我承認我很庸俗,有多少女人可以在Cartier的訂制首飾加男人的溫柔裡仍然清醒如常。潛意識裡我的心又開始動搖,在毒品面前強忍住不想吸是不可能的。耳邊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提醒自己:他有女朋友了,我們再也回不去的。 石然你很貪心,左手握著衛芸,右手卻還希望拉住我。這就是你想要的「曖昧」嗎?我明知道跳進去就要粉身碎骨,還是那麼想引火上身。 手機的鈴聲在我為自己點火的瞬間奏響。石然接起電話:「喂?嗯,你在我家?哦,我已經下飛機了,馬上就回去。」 瞧,這就是他的「曖昧」,衛芸又在這一刻切切實實地跳進我們之間。文小培,你知道你像什麼?情婦!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世間最美好的第四類感情?我是真得沒有力氣再演下去。演員太過入戲都會愛上對方,比如戰神裡的仔仔和大S。暫時不要再合作是我們回歸正常的最好辦法。 我在他掛了電話的那刻,做出人生最正確的決定:送客。 門被關上,我感覺到心已經開始流血,那把刀終於還是揮下去了。跑到視窗,看見走向黑色悍馬的石然回過身抬頭看我。再看一眼,不是戀人,卻也有過同樣的感情。 忘記他是什麼時候轉身的,忘記他的車子是如何絕塵而去,只記得門鈴又響。這回沒有再撞頭摔杯子,打開門是張很陽光的帥臉。陳瑞涵。 呵呵,文小培真是門庭若市。一夜之間,該來的不該來的,該走的不該走的,都聚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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