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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我沒有經過專業培訓,也沒有那個S秀天賦,今天卻被陳瑞涵拉來做花瓶,心底非常的發毛。到底等下要怎麼說,怎麼做呢?真不懂為什麼要叫我。腦子裡想起《紅樓夢》裡林妹妹進賈府時那段:她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只好學著人家該喝茶喝茶,該吐水吐水。曹大哥給我們的榜樣有無窮的力量,於是我也準備好向那些高級花瓶們學習,以免出醜。

  陳瑞涵帶我來的小廳裡擺著一條長長細細的西餐桌,上面碗盤鮮花皆備。看來就是傳說裡高層在宴會裡談機密的VIP廳啦。

  二十人的大桌子已基本被坐滿,一男一女的間隔充分體現國際用餐禮儀。陳瑞涵悄悄跟我說:「裡面都是南城房產和方石實業的老總。左邊是方石的人,右邊是我們公司的高層。」

  看著裡面一屋子的陌生人,我就頭暈,在心底嘲笑自己還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小農。有點知道為什麼陳瑞涵不叫薇薇做他的女伴。小龍女還是適合活在古墓中,複雜的世界裡她應付不來,還容易遇上尹志平那樣的混蛋。可我又何嘗不想當被過兒保護的姑姑呢!沒這個命,認了吧。

  「來,我們去那邊。」陳瑞涵的手搭在我肩上,引我坐在桌子靠尾的位子上。外來的熱力再次從肩頭通向全身,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他傳給我面對不順的力量,我發現自己竟漸漸喜歡上依賴信任他。

  「瑞涵,坐這邊來呀。」西餐桌中間位子的一位中年富男對陳瑞涵笑著招招手。看他坐的位次,應該是南城房產的重要人物。

  「那是我們公司的大股東秦董。」陳瑞涵起身時對我說。

  按規矩,這種宴會裡桌子正中的位子是主座。石然就坐在秦董斜對面,右手邊是衛芸。我和陳瑞涵被安排在秦董和他太太身邊,這倒是有點讓我奇怪,陳瑞涵的職位還不至於能得到如此靠前的位次。

  果然他不肯坐下。一位方臉劍眉的老總卻說:「瑞涵啊,你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坐秦董旁邊是應該的,別推辭了。」

  「方總,你客氣了。」陳瑞涵像是盛情難卻般,招呼我一起坐下。

  我悄悄打量坐在我下手邊的這位方總,不知道是不是他長相的問題,眉宇間透出一股彪悍,不是個好惹的主。剛才陳瑞涵叫我跟南城房產的總經理方凱談我的太陽能,應該就是這個人。這會不會湊得太好了,我恰巧坐他身邊。

  坐定後,我的目光不經意間瞟向不遠處的石然。他和衛芸正跟南城一位董事說著話,沒有看我。心底的涼意又升起,認識那麼久了,我們從來沒有如此陌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現在的石然像是套上偽裝面罩的機器人,臉上再也找不到柔情笑意。我記憶裡的他就像泡沫般化在濃重的商業氣氛裡。

  菜上一道撤一道,我跟身邊的方總偶爾也說上幾句話。等最後的咖啡上來時,方總看看陳瑞涵和我說:「瑞涵好福氣,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還不待我開口,陳瑞涵已經插上話來:「方總開玩笑啦,我哪裡那麼好福氣。文小姐是石總的朋友。」

  他的音量不輕不重,周圍人卻都能聽見,已經有幾位老總和女伴向我們這裡看來。而這句話本身的意思有些模糊,他否認我是他的女朋友,卻說了我跟石然的關係,讓不知道情況的人暗想聯連。

  「原來是石總的朋友啊!」方凱人壯聲高,桌子對面的石然也注意到我們的話題裡有他,向這邊看來。

  「文小姐就是中標的太陽能會所主設計師。」陳瑞涵補充道。

  「哦!這樣啊。」方總突然眼中突然有了興趣,打量我後又向石然說:「石總身邊真是人才濟濟,有衛小姐這樣美麗的建築設計師,也有文小姐那麼聰慧的綠能設計師。」

  他的一句話,把我和衛芸放到同等地位。如果沒有理解錯的話,他這是要試我和石然的關係呢!

  石然笑笑並不答,轉而恭維起方凱的夫人。我的心有些放鬆,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一點都不想聽。雖然我已感覺出石然和衛芸的關係有些微妙,卻不願意石然在這樣的場合裡說出口。

  一個奇怪的念頭閃過我的腦袋。真慶倖鉑金包不會開口,要是當時它在LV店裡跟我說:你眼前這個貴婦才是我的主人。我應該早就拿出瑞士軍刀砍破它,然後自刎。

  可方總還是不肯繞出話題又問:「文小姐跟石總認識很久了嗎?」

  這回石然到是答得很快:「我們一個初中的。」

  他的語氣淡得有些疏遠。這個答案沒有半點謊言,只是用詞有暗示大家我們不熟的嫌疑。頓時,場子裡冷了一下。

  一直聽我們說話的秦董很巧妙地把話題扯到衛芸身上。他們開始聊石然跟衛芸在美國是如何認識的,又說起石然回國後如何三顧茅廬去蘇州請衛芸來做主設計師。更多人插到這個話題來,石然到也不回避,大大方方地跟大家聊起來。說到好玩的地方,他和衛芸還相視大笑起來。

  我的心在他們的歡笑中漸漸僵硬。不知道高端花瓶們這時候該是什麼表情?是不是該笑著表示非常感興趣,適當時候恭維他們幾句呢?可是我不僅做不到,還相反的想起身就走。

  那個雨夜的電話石然用溫柔言語打電話的聲音一直在我心頭纏繞,那人就是衛芸吧!鉑金包真得比人好,至少我不用聽它訴說自己是怎麼飛到貴婦手腕上的。

  胃開始犯上酸水,我以為是低落的心情所致,卻發現它在快速收縮。看來下午沒有做胃鏡真是錯誤,連身體也挑上我不開心的時候折磨我,整一個欺軟怕硬的東西。

  藏在心底的味道再次湧上來,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很難看。我只是個實習花瓶,為什麼要給我如此折磨呢?以後再要有人敢說花瓶容易當,我第一個砍他。

  抬起頭看看坐在身邊像是在認真聽石然和衛芸故事的陳瑞涵,我好希望他能再給我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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