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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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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子才老婆走後,楊得玉更加不安。論收禮,他收得肯定比強子才多。雖然強子才有得罪了領導的原因,但世上的事誰能說得准,強子才又怎麼能料到,在高一定時期那樣得寵,現在轉眼就成了棄兒。更何況自己現在又鬧婚外情。給情人買了房子,說嚴重點就是包了二奶。楊得玉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在玩火,和得寵時的強子才一樣,讓勝利和得寵沖昏了頭腦。喬敏現在懷孕,如果選舉後就能順利離婚,也得近五個月。五個月的身孕,肚子怎麼也看得出來,更何況臉上也有變化,萬一中間出點什麼事,就會牽出他來。如果五個月後還不能離婚,肚裡的孩子就是定時炸彈,如果那時有政敵抓住和喬敏的事告狀,縣裡想遮都無法遮擋。 還有老婆這裡,如果離婚,逼急了也保不准會出個什麼事情。別說劉芳會告狀,就是劉芳自殺了,那他也逃不脫被查處的下場。 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楊得玉覺得自己竟然犯了傻,竟然想要這個孩子,竟然一相情願地盡往好處想,竟然絲毫不考慮那麼多不利的後果。他想,為什麼現在就要孩子呢?為什麼不等結了婚,然後安安穩穩合理合法地去生呢。如果喬敏身上沒有孩子,就沒有確切的證據,和妻子離婚,那也是感情不合。現在的社會,離婚又能算得了什麼。離婚不犯法,離了婚再結婚更是合情合理,誰也沒有話說。 想到流掉孩子,楊得玉心裡又一陣發疼。更讓他為難的是,他怎麼向喬敏張口,喬敏又如何能夠接受這一現實。 心煩意亂在屋裡亂踱一陣,又想,男子漢大丈夫,遇事就應該當斷立斷,不能婆婆媽媽,更不能兒女情長。他決定明天就找喬敏談。他想,只要說明利害,喬敏是能夠理解他的。 第二天上班,果然積累下了一大攤事,一直忙到下班,才將請示簽字的人打發完。楊得玉活動活動身體,決定給喬敏打個電話,要她中午回新家,商談一下懷孕的事。還沒打,喬敏卻先打來了電話,要他中午回新家吃飯。 他感覺喬敏已經把他當成了丈夫,還真的把新屋當成了新家。這真的不行。他覺得今天應該把一切潛在的危險都和她說清。 一路上,楊得玉都在考慮怎麼和她說清楚,但進了門,看到一臉喜氣、已將飯菜擺到桌上等他的她,想好的一肚子話,一下又憋了回去。 裝了歡喜吃過飯,又幫她洗了鍋碗,把她抱在懷裡坐了,他開始說強子才被雙規的事。她只是淡淡地聽著,感覺和自己沒有關係。他只好說他自己。先說他心裡的擔心害怕,然後將話題扯到肚裡的孩子上,說短期內可能沒法結婚,孩子懷在肚裡,終究是冒險麻煩。 喬敏一下明白了,驚問是不是要流掉孩子。見他不回答,她一下淚如泉湧。 他從沒見過這麼多的淚水,簡直像屋簷下的雨水槽,已經不可能幫她去擦,只能任其流淌。楊得玉也止不住淚流滿面。 她無休止地默默地流淚,使他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他將她摟得更緊,說,小敏,你心裡有多難受我知道,我心裡也一樣難受,這畢竟是我和你的第一個孩子。但孩子來的實在不是時候,我反復想了,小心無大錯,太張狂太外露太自信,都是惹禍的苗頭,萬一出事,就是無法挽回的大事,就會將我們兩個一起都毀掉,更別說保住肚裡的孩子。我想,為了將來長久的幸福,為了將來有一個更好的孩子,現在還是忍一忍好一點。 她從他懷裡掙出來,坐到一邊,欲言又止,雙手抱了肚子,好像有人立即就要把她的孩子從肚子裡拿走。他的心軟成一團,眼淚再次奪眶而出。他再將她抱在懷裡,說,如果實在想要,我們就再想別的辦法。 她搖搖頭,說,不用想別的辦法,也沒有別的辦法,我知道利害,我只是難受。 他知道她想通了。他不再說話,默默地抱著她,任憑她哭泣。哭一陣,她終於哽咽了說,什麼時候去做,我也準備一下。 楊得玉說,月份不大,用不著著急,我們到市里最好的醫院。到時我先去預約好,再開車拉你去。 一大早,縣政府的大門就被皮革廠的工人堵了,這回堵得最狠,近二百人將大門堵得嚴嚴實實,一個人都不許進出。皮革廠算縣裡的國有企業,其實只能算個手工作坊,早年生產騎馬的皮鞍、拉車的皮套繩、趕車的皮鞭等等,以後擴大生產一些勞保類的皮衣皮褲,再後來也生產些手工皮鞋。市場經濟後,廠子就一直處於停產狀態。因為除了十多畝地的廠區再無值錢的資產,歷任領導都沒有一點辦法。現在工人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要政府出錢給他們交納養老保險,到退休年齡時能拿到退休金。陳嬙給滕柯文打電話,滕柯文說,我聽到這 事就頭疼,但問題不徹底解決也不行,你能不能到我這裡來一趟,咱們商量一下,看怎麼來處理。 說完,滕柯文又問陳嬙能不能出來。陳嬙說,後路還是有,我從西門進人大的院子,然後從人大出來。 放了電話,滕柯文就想辦法,但拍賣轉讓等都不可能。直到陳嬙進門,也沒想出一個可參考的辦法。 不等陳嬙坐下,滕柯文就說,你和有關部門商量過沒有,他們有沒有個什麼建議。 陳嬙說,工業局的意思是政府出點錢將其改建成貿易市場,但這個建議我考慮過了,皮革廠占地面積只有十多畝,雖臨街,但一是地方太小,二是現在市場太多,小縣城,小生意,隨便一塊空地就是市場,花錢建收費市場,效益肯定不行,弄不好就是花錢又買一個包袱背。 滕柯文贊同陳嬙的分析。滕柯文問,如果給他們交納養老保險金,每個人大概得多少錢。 陳嬙說,我已經和社保局商量了,年齡不同交納的數額也不同,皮革廠的工人年齡都比較大,不少已經到了退休年齡,這樣一次要交的就多些,平均下來每人一次要交納一萬七八,這些錢除了個人交一部分外,大部分要由單位來交,目前我們根本沒有這個財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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