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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商量跑專案,實際是落實錢的問題。那天跟了高一定到省城跑灌溉專案,和人家省領導接觸了幾次,不但沒有個一定的結果,人家也沒給個準確的承諾,基本還是那句話:積極爭取。看來高書記跑專案的事滕縣長並不知道。強子才看眼楊得玉,楊得玉低了頭面無表情。跟高書記跑專案的事當然不能告訴滕縣長。強子才心裡不由得來氣:跑專案你們領導只知道請客送禮得人情,錢的事根本不去考慮,只知道吩咐拿多少多少錢出來,好像我們這些局長能拉金尿銀,更何況你滕縣長也是要調走的人了,你跑還不是為你自己跑關係跑人情。楊得玉不吭聲,強子才決定也不吭聲。滕柯文說,水利局已經為前期工作支付了不少錢。工程投資歸省計委管,你們計畫局是對口單位,這次跑就以計畫局為主。我的意思是這次去要多住幾天,軟磨硬泡想辦法,一定要跑出個眉目,所以我的意思是這次去要多帶點錢。

  強子才惱了臉說,縣裡一分經費不給我們撥,我們到哪裡去找錢。計畫局是個空架子,所有的專案款都在我這裡轉一下就劃了出去,局裡現在是一分錢都沒了。

  強子才的話讓滕柯文沒想到,強子才的臉色更讓滕柯文吃驚。好像還沒有一個局長和縣長這樣講過話,感覺面前的強子才也換成了另一個強子才,不但沒有了那一慣巴結討好的表情,連說話的嘴都像換了一張嘴巴。難道要調走的事已經傳進了他們的耳朵?肯定是這樣。以前別說主動提出,即使你沒有那個意思,他也能理解出許多意思,並且創造性地為你想好一切,辦好一切;如果要帶他一起出門,那更是受寵若驚,跑前跑後比最忠誠的狗都要感人。哪裡是領導幹部,簡直是勢利小人!

  滕柯文看眼楊得玉,楊得玉仍低了頭面無表情。今天一天楊得玉就打不起精神,也沒像往常出謀劃策跑前跑後。他還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看來他們確實是知道他要調走了。滕柯文不由得怒火中燒。媽的,我倒要讓你們瞧瞧,這次我拼命也要留在這裡。再說,我一天不走,我一天就是這裡的縣長。滕柯文嚴肅了對強子才說,退耕還林不是還有幾百萬在你的賬上嗎?先挪用應一下急,等項目下來,再頂過去。

  強子才說,那是專款,上面有嚴格的規定,挪用了要受處分。

  滕柯文再也壓不住了,他高聲喊,那麼你說怎麼辦!違反規定的事你辦的少嗎?怎麼今天就不能違反一下了?那麼你說個辦法,我聽你的。

  強子才低了頭不再做聲。楊得玉說,這樣吧,我回去再想辦法湊上兩萬,強局長回去也想點辦法。

  滕柯文只好說,那就這樣吧。然後先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家,滕柯文的情緒仍調整不過來。雖然歷來官場都有趨炎附勢,但狗日的強子才太明顯了,也太沒良心了,如果這次能不走,這樣的小人決不能再用。

  滕柯文感到很累。看看表,他想早點睡。躺了,卻沒有睡意。不由得又想到洪燈兒。那天答應晚上去,但市計生局來縣裡檢查工作,晚上陪計生局的人吃飯沒去成。這些天事忙,又沒有聯繫。她肯定不高興了,肯定以為他無情無義,或者誤以為他在玩弄女人。應該給她打個電話。打通她的手機,她一下就聽出了他的聲音,然後黯然了說,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

  果然在想著他。這讓他有點高興。他急忙解釋說這幾天出去了,很忙。洪燈兒說,你們領導忙,我理解,你今天能想起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滕柯文摸不清她是真諒解他還是調侃他,便輕鬆了說,沒辦法啊,當男人難,當領導的男人更難,身子是國家的,腦袋是人民的,嘴是上級的,肚子是食堂的,腿是司機的,家是老婆的,床是情人的,成績是集體的,錯誤是自己的,我是沒有一點是我的啊,哪裡還有什麼自由。說完,滕柯文先哈哈大笑起來。

  洪燈兒也笑了,說,你說的好可憐啊,好像你已經成了真正的無產階級。好在床是情人的,這就很不錯啊,我感覺你今天的心情不錯,是不是已經在情人的床上了。

  本來一肚子煩惱,現在真的一下變成了好心情,看來男女感情確實有神奇的療效。滕柯文裝作可憐了說,別說情人,我連戀愛都沒談過啊,我現在都快要寂寞死了,我都不知道今晚該怎麼度過。

  洪燈兒親切了小聲說,你是領導,一切都是你說了算,你寂寞,那麼像我這樣的勞動人民,早就寂寞死了。

  一股強烈的感情湧上滕柯文的全身,他一下想立即到她的身邊,他顫了聲說,我想去你那裡,我特別想你。

  洪燈兒也一下有點緊張動情,她喘息了輕聲應著,然後問,是現在來還是一會兒來。

  那天答應晚上去,可能讓她空等了半夜。滕柯文想說立即去,突然想到已經幾天沒洗澡了,只好改口說,我洗個澡就到。

  來到洪燈兒居住的社區,進大門時保安要他登記,這讓他心裡很是不快。剛在登記簿上寫下張大一,保安好像認出了他,疑惑了問,你是不是滕縣長。

  滕柯文一下有點慌亂,他急忙搖頭否認,快速把剩餘的幾項填上,匆忙向裡面走去。

  剛到樓門口,滕柯文的手機響了。他本想不理睬,但響聲是那樣響亮,簡直讓他心驚膽戰。拿出一看,竟是洪燈兒的。輕聲喂一聲,洪燈兒也壓低了聲音說,真是對不起,沒想到他回來了。

  真是掃興。他聽到她的聲音就在上面,肯定是出門下了兩層樓才打的電話。探頭往上看,果然就在二樓。滕柯文說,我就在一樓。

  洪燈兒輕如陣風,跑了下來。

  洪燈兒穿了睡衣,頭髮也濕濕的剛洗過,可見她也是準備好了的。可惜上床的人將不再是他。睡衣開口很低,她裡面什麼也沒穿。看著她豐滿雪白的肌膚,聞著她渾身百合花般淡淡的清香,滕柯文的心都醉成了一壇蜜。兩人靜靜對視片刻,聲控燈卻滅了。滕柯文再也控制不住衝動,上前一把摟了她,用盡渾身激情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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