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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是啊,憂傷也會讓一個人瞬間成長!痛苦過,失落過,彷徨過,迷亂過,他用了很多種方法想要忘記她,但他無法把她的影子從心裡抹除。既然無法忘記,那就不忘記啊。何必一定要忘記呢?那些記憶本身就是他成長的一種經歷,他再怎麼樣也無法拒絕生活本身加予他的啊。

  林子昊從恍恍惚惚的冥想中醒過神來,努力地擺脫往事的糾纏。突然想起現在是平安夜,無論如何,也該給小雪打個電話,說一聲"聖誕快樂!"他知道她現在也和他一樣,孤單寂寞,需要安慰,需要溫暖。於是他撥了小雪的手機。

  手機連續響著,但是沒人接聽,他心中一陣疑惑,小雪現在會去哪兒呢?以往都是小雪主動給他打電話,但今天是耶誕節,她卻無聲無息,這不能不讓他擔心起來。

  也許是小雪心靈受到了傷害,她的委屈和苦痛是他造成的,難道她也要遠離他了?他不甘心地又一次撥了她的電話,電話鈴聲響過幾聲之後,一種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對著電話:"小雪,小雪,是你嗎?"

  "我,我等會兒打給你。"是小雪的聲音,說話斷斷續續,但他聽到周圍有一種聲響,那種聲響時強時弱,帶著節奏。

  林子昊聽到小雪的喘氣,是那樣的熟悉。她把電話按掉了,而他卻仍握著手機,怔怔地發呆。

  2

  小雪在電話裡的喘息聲使林子昊心生疑惑,他不敢想下去,越想越感到刺痛,憤懣強烈地在他心裡湧動,使他近乎要發瘋。天蠍星座的嫉妒性格在他身上是如此明顯。以前他還以為他並不在乎小雪,但現在突然以為小雪是他的,是不容任何人分享和佔有的,如果有人去分享,去佔有,他會與他拼命。這就是大男子主義的霸道心理。

  另一方面,林子昊還在擔心陳靜。他感到一種不祥的徵兆,仿佛陳靜正在走向深淵。因為他與陳靜冥冥中總有一種感應,這種感應告訴他,她與許耀明的婚事將是一段註定沉淪苦海的情緣。

  林子昊知道小雪也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她對許耀明仍然一往情深,癡情依依。在那天的婚宴上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因為他從她的眼中已讀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東西,也許真的"女人天生對愛情存在一種渴望,不管曾受過怎樣的傷,還是願意被激情燃燒",也許真的像小雪所說的:"女人永遠難逃情劫,因為她們是用整個生命去愛,愛得沒有呼吸,沒有空間,這不是錯,是習慣,是天性!"

  林下坡地,碧草如茵,百花生豔,流水歡鳴,繁花簇擁。

  林子昊與小雪相約來到海邊。看著眼前景色,他佇立了一會兒,便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仰面躺下,小雪依偎在他的身邊。

  林子昊憂心忡忡地望著那些綠草,那些豔花,那些隨風飄搖的藤木和樹梢。

  "他來了……"小雪的聲音柔弱無力。

  "我知道。"林子昊的鼻子酸酸的,雖然他們一直只是朋友,但彼此是那麼的心照不宣。

  "哥,我最近好害怕。"小雪輕聲地說道。

  林子昊沒怎麼理會,繼續仰面躺著:"又怎麼了?"

  "那天在你家……"小雪話沒說完。

  "在我家?"林子昊突然緊張起來,轉過身朝著小雪。

  "那天是我最危險的時候。"

  "啊?"林子昊從草地上站起來,神情驚詫。

  "我的時間是很准的,我擔心會有Baby。"

  "可能嗎?"林子昊眉頭皺起,神色慌然。

  "我哪知道啊,不過我真的好擔心。"

  林子昊心裡"撲通"一下,他想起王麗上次懷孕的事,讓他狼狽不堪,如果小雪再來一次,他真的是要走投無路了。

  "那,那我們明天去檢查,好嗎?"林子昊無奈地說道。

  "哎喲,這才幾天,檢查沒用的。"

  "那怎麼辦?"

  小雪看到林子昊那緊張的樣子,心裡又有些不忍,她愛林子昊,她看不得林子昊有什麼不快。在小雪的心裡,只要是她深愛的人,她總是希望他好,希望他永遠平安無恙,倘使災難降臨,她也願意用她畢生的愛與幸福來交換,使對方的生命得到救贖。

  沉默了片刻之後,小雪微微笑了,說:"哥,我也只是猜想了,你不用擔心,況且哪有那麼容易懷孕的?"

  "是啊,我想也不會那麼准吧,而且就那麼一次。"林子昊似乎也輕鬆了許多。

  其實,小雪的心裡並沒有輕鬆,她的笑容,是因為自己的倔強與任性;強忍的眼淚,是因為她對愛情依然懷有憧憬;珍惜現在,是因為她知道人生旅途中追尋的不易。

  沉默了一會兒,小雪輕聲說:"我真希望以後我們會有一個孩子,像你一樣,聰明,優雅。"

  林子昊有點震驚,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雪說到這裡,眼裡含著淚水,不住地流轉,她失神地俯身鑽進了他懷裡,她貼在他的臉上呢喃:"哥,我愛你,從你不知道的那一刻開始,沒有終結。"

  林子昊又一次把她抱緊,她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也許是一種沉溺。

  此刻,林子昊的心情是複雜的,就像酒滑落口中的那一刻,那滋味是苦、是澀、是酸?他不知道。只是感覺心的傷口在溢漏著往事,在渾渾噩噩之間,他飄蕩著,靈魂已經不屬於他,而是隨著傷口在死亡,消失。就像過去所有的希冀沉淪為雲煙一樣,他只有躲在角落裡,默默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小雪閉上眼睛,歎了口氣,然後又垂下頭,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前。

  他們再也沒有說話。林子昊用指尖梳理著她的亂髮。將飄散的頭髮一絲絲仔細地放在耳後,然後又"梳"起來。他手指的遊移是緩慢地,輕柔地,凝神地。他指尖掠過她的臉頰、她的耳邊、她的頸脖甚至於她的頭髮,小雪仿佛被浸泡在柔軟而溫熱的海洋之中。

  她知道任何的追問都沒有意義。而且,他們都明白:他們,沒有將來。

  午夜的鐘聲響了。衛斯理教堂在夜幕中更顯得莊嚴、神聖。長髮的牧師以他極富熱情的胸音,向虔誠的信徒們傳播神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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