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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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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呢?你還讓我看什麼看,你都這般態度了!一股傷感襲上了林鳳凰的心頭,她真想跳起來大喊大叫地把桌子上的茶杯朝他的臉上擲去,讓他嘗嘗不把自己的老婆放在心上的厲害! 可是,林鳳凰依然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兒,她什麼也沒做。不不,她做不出來潑婦一般的行徑。她不是別人,她是林鳳凰,一位職業女性,一位有修養有教養受過高等教育的白領,並且還可以毫不含糊地說,更是一位迎著市場經濟的驚濤駭浪揚帆前進的弄潮兒! 其實,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慶功宴會已經結束了。說就是不說,不說也就是說。她呆呆地望著面前的茶杯,驀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已如這茶杯中的水,平平靜靜波瀾不興。 馬涼見她一直沒有開口,還以為她同意了自己的見解,於是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對她說:「時間不早了,該去睡了。」 說完,他去了灶間,一會便傳來了洗臉刷牙的聲音,過了一會,他逕自走進臥室去了。 林鳳凰形單影隻地坐在桌前,癡癡呆呆地望著那只茶杯,一陣陣悲涼正肆無忌憚地向她襲來。 她痛楚地看到了,這樣的局面已經不可收拾了。自從她擔任了東海服裝社的總經理,後來他也擔任了春風廠的副廠長之後,兩個人之間的共同語言便一天比一天少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是誰之罪? 一顆大大的淚珠劃過臉頰,跌落在桌子上,一下子裂成了八瓣。 那是多麼晶瑩純淨的淚瓣呵…… 6 早晨。正是上班時辰。 一輛輛自行車助動車助殘車計程車自備車猶如千軍萬馬在大街小巷穿梭賓士。 然而,更多的上班族卻無緣消受這種快捷便利,只能亂哄哄地湧上了公共汽車的停靠車站。 眼巴巴地盼到一輛公車靠站了,還沒回過神來,車站上的候車人已如決堤般的蜂擁而上了,待到那些行動上反應上慢了半拍的乘客們覺悟過來的時候,只有眼巴巴地像只大壁虎似的玩命吊在掛在車門上的分兒了。 車門久久關不上,公車無法啟動。 由退休工人擔當主力的維護車站秩序的糾察們只能起勁地又揮手中的小旗又吹口中的哨子,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將車門關上了。 但還是有人將一條手臂和半隻公事包卡在了車門中間。 公車毫不遲疑地啟動了。 糾察跟著車輛追著趕著,很負責任地將那條手臂和那只公事包向車廂中拼命地硬塞進去。交通安全性命交關,這可是來不得半點馬虎和疏忽的呵! 而在車廂內,那位好不容易才從車門夾縫中掙脫了手臂和公事包的是一位頭髮已經花白的戴眼鏡的老先生,只見他此刻是一頭汗滿臉水。他就是我們早已見過的總師室「三駕馬車」之——夏今成。 他有些可憐兮兮地被擠壓在車門上。他的胸前是一條大漢寬厚的背和一個胖女人肥大的臂。他幾乎連扭一下頸脖都辦不到。 車突然停下了,隨著一陣吱的刹車聲,車廂裡頓時一片喧嘩。又堵車了。 公車開始如蝸牛般爬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天謝地,公車總算開始靠站了。 夏令成拿出了吃奶的力氣左沖右突地從車廂人群中擠出,又跌跌撞撞地下了車。驚魂稍定,他慌忙抬腕看表,不覺臉色大變,急忙一溜小跑奔上了人行道。 春風機械廠的大門口,一如既往地站立著俗稱「黑貓警長」的門衛,一臉如臨大敵的神情。所不同的是今天還增加了一男一女兩個戴著值勤紅袖章的幹部模樣的人,這就使得那兩位「黑貓警長」似乎更加威風凜凜了。 他們望見了夏今成正遠遠地朝廠門奔來。 戴袖章的男幹部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腕上的表。 當夏今成奔進廠門的時候,那男幹部有意無意地向他高高揚了一下腕上的表,什麼話也沒說。 夏令成卻像被一道閃電擊中似的立即停下了腳步,氣喘吁吁地掏出一方手帕擦了一把額上的汗,十分尷尬地向他笑笑:「實在是對不起,我,我……」 話沒說完,他一眼看到了站在一邊的組織人事科科長成小婭,頓時好像屁股上挨了大黃蜂狠狠一蜇似的,「哎呀」一聲便慌忙逃也似的直向廠內奔去,連頭也不敢再回上一回。 成小婭眯細著眼默默地看了一會他的背影,好一會才緩緩轉身走進了門衛室,拎起了桌上的電話:「總機,請接馬涼。」 廠長室。 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一隻大手拎起了話筒:「我是馬涼。」 話筒裡立即傳來了一個並不十分悅耳的女中音:「馬廠長,我是組織人事科的成小婭,有件事想向你彙報一下,那位夏今成夏高工今天上班又遲到了十五分鐘,這是他這個月的第七次遲到了。夏高工在廠裡德高望重,我們這些人似乎不太好多說話呵,你看……」 馬涼思索了一會,「好吧,這件事讓我來處理。」 對方道了聲「謝謝」,便掛了電話。 馬涼按了一下電話上的鍵鈕:「總機嗎,請你通知一下總師室的夏今成到我這兒來一下……」 剛說到這兒,他不知為什麼遲疑了一下:「等一等,呵,對不起,不要通知了,待會我自己去找他,謝謝。」 放下了電話聽筒,馬涼漸漸地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的手才又伸向了電話機:「總機嗎,請你給我接引進項目分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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