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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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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涼抱起了海倫,向床前走去。 當馬涼的手指輕巧地解開海倫乳罩上的最後一粒紐扣時,海倫有意無意地拉了他一把,於是他的臉一下子消失在她那高聳的乳峰中間了…… 夜色悄悄地降臨了。 屋裡沒有開燈。 然而驚濤拍岸般的激情卻在一瀉千里地蓬蓬勃勃高漲,一切變得像春天一樣燦爛,一切又變得像電閃雷鳴一樣輝煌,所有的愛所有的情所有的相思相知相念均在這夢也似的情景中得到了美麗的昇華。歡愉的火焰似蛇一般掠過遼闊的海面,引發得整個大海都在熊熊燃燒。一瞬是浪卷千堆雪轟轟隆隆,一瞬是黃鵬鳴翠柳柔情萬種,江山如畫,雲低天晴,海倫早已是嬌喘連連情不自禁地開始淺吟低唱了…… 大海退潮了以後,常常是最平靜也是最美麗的。 馬涼默默地仰視著黑暗中的天花板,輕輕地將海倫攬進了懷裡,五根指頭輕輕一劃,深深地插進了那濃密的青絲之中。 海倫將頭靜靜地靠在馬涼寬厚的胸脯上,像熟睡的嬰兒一般無所顧忌無所牽掛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馬涼的嘴唇才微微蠕動了一下:「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想給你的肩上壓一副擔子,在本職工作之外去擔當春風廠的期貨操作手……」 海倫的頭在他的胸口動了一動,但什麼也沒說。 馬涼停了一會又道:「你可以邊幹邊學,我給你聘兩位行家護航,廠長室這兩天就開始配備電腦,我們可以熱線聯絡……你看行嗎?」 海倫依然無言,只是一下子將他摟得好緊好緊。 屋子裡好靜,靜得能聽得見彼此的心跳。 冷丁,一陣好似蟋蟀叫的聲音打碎了寂靜——那是馬涼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海倫伸手取過手機,遞給了馬涼,順手擰開了檯燈。 馬涼將手機貼近耳朵:「我是馬涼,你是哪裡?局長辦公室?哦,王秘書,你好!有什麼事嗎?」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什麼?你說什麼?任——青——?不不不,不可能!他怎麼會呢!啊?請調報告!在柳局長的批閱檔中?嗯,嗯,好,謝謝你!」 馬涼關閉手機,海倫已朝他抬起了頭來:「大涼,發生什麼事了?」 海倫從來沒有見過馬涼這樣,竟會如此方寸大亂,連日光也一下子變得迷惘起來了:「這,這怎麼可能呢?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海倫不再開口,在靜靜地等著他的回答。 馬涼的目光漸漸地向她轉了過來,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向她訴說:「任青,任青向柳局長遞交了《請調報告》,憑著手中握有春風廠的引進專案,堅決要求到春風機械廠來當老大!」 海倫渾身一顫,雙眼失神地望著他,許久才道:「難道局裡已經同意了?那,那柳局長不是你的鐵哥們嗎?他怎麼會……」 馬涼把眼睛緊緊地閉上了,好一會才喃喃地道出了三個字:「不知道……」 海倫有些冷靜下來了,思索了一會又問:「那,你準備怎麼辦?」 他的眼睛倏地張開了,閃動著冰一般冷的目光:「不知道,我真他媽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是我割頭不換的兄弟呵!」 他那拖長的尾音,如一聲受了傷的狼嚎,聽得海倫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時,五斗櫥上的三五牌臺鐘敲了八下。 4 月色很溫馨地從墨影縱橫的一方大草坪上向著一幢小洋樓緩緩飄浮過去,一路上胡亂揮灑著點』點碎銀。 這幢帶有高高尖頂的具有典型歐洲哥特式建築風格的小洋樓,是何勁博士當初留洋歸來不久從一個瀕臨破產的外國商人手中盤下的。當時他正被創建春風機械廠的外國老闆勞克斯總裁聘為該廠總工程師,月薪不菲,故而不但買得起小洋樓,而且更住得起小洋樓,這一住便住到了現在。 小洋樓還是何勁博士大半生人生經歷的見證人。他是在這兒結婚成家的,也是在這兒有了愛情的惟一結晶——「晚來得子」的兒子何秋草。他曾經有過風頭極健的年代:擁有自備私家車,每逢週末便攜著嬌妻去野外郊遊;家中更是高朋滿座,雅客不絕,大有「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之風範。他也有過積極進步的歲月:六十年代初,春風廠剛被國家收歸國有時,他不但立即將自備轎車上交,而且還主動要求將自己在洋商廠裡時的五千五百元人民幣的月薪劃掉一個零減為五百五十元的月工資。 當然,小洋樓更忘不了何勁博士的那一段山中歲月海上心情:當他頭上戴著的高帽一頂比一頂好看一頂比一頂升級,從「洋奴」、「走狗」飆升到了「賣國賊」、「美蔣特務」的時候,他在被關押的防空洞裡已越來越「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更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只是在他被政策寬大遣回小洋樓之時,方才如雷轟頂五內俱焚——嬌妻早已捨身投繯徑往黃泉路上去了,稚子被一群革命鬥志高漲的小孩揍得人仰馬翻滿地打滾,如同乞丐。自然,小洋樓也不再屬於他了,成了當時一個赫赫有名的造反兵團的司令部,他和兒子則被勒令住進了原先的儲藏室,老老實實接受革命群眾的監督改造。 那一年,何秋草年方七歲。 一頁輕翻風雷逝,一切都已成為了過去。現在,這小洋樓完完全全重歸於何勁何秋草父子所有了——何勁博士住樓上,兒子住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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