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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斜。振振想,真快,又是一天了。再想到邵尉遲這來去匆匆的一天,她心裡泛起了一絲心疼,如果說沒有感動,那肯定是騙人的。振振覺得,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終有一天,她會忘記穆白,然後愛上邵尉遲吧!

  在等車的時候,振振的手機響起,熟悉的鈴聲,是一天都不見人影的堂姐。

  "在哪呢?"堂姐的聲音聽上去底氣十足,看來是沒出啥事。

  "在機場。"

  "機場?"堂姐似乎很震驚地重複了一遍,振振正納悶剛才那句話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就聽堂姐又問了句:"咋地,你想吃雞了?"

  愣了半天,振振才想明白"機場"和"雞"的關係,敢情此"雞場"非彼"機場"。

  黑線!

  "你想吃雞也不用親自跑雞場去啊?再說了,你不是不喜歡吃雞的,這又是發的什麼瘋啊?"堂姐繼續在電話裡嘮叨著,振振趕緊打住:"我在飛機場……"

  "飛機場?"堂姐終於明白自己搞了個烏龍,卻只是戲謔地說,"喲,這真稀奇,你沒事跑機場去幹嗎?"

  沒錯,在堂姐看來,振振會去機場確實是件稀罕事,那概率甚至比去雞場的概率都低。究其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咱們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吳振振同學患有嚴重的恐高症,這也造成了她不暈車、不暈船,卻會暈機這個事實。所以一般情況下,振振絕對不會去機場,因為僅僅只是看著那一架架起飛的飛機,也會讓她不由自主地心有餘悸。

  第一次發現自己暈機,是和穆白一同去美國那次。在那之前,振振只知道自己恐高,所以她一向對高空娛樂項目避而遠之。比如蹦極、過山車之類的,她只是看著就膽戰心驚,所以從來沒有想過嘗試。

  決定去美國留學的時候,振振也掙扎了很久。如果不是考慮到要跨越好大一個海洋,她絕對會選擇駕車前往的。

  後來是穆白給她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輔導,告訴她:"沒事的,振振,真的沒事的,做飛機就是睡一覺的事情,等你睡醒,我們就到美國了。"

  因為是穆白,所以振振信了。

  可是在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間,振振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傻瓜,要不然怎麼會相信穆白的話呢!

  耳邊是嗡嗡的起飛聲,一瞬間的失重,振振只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眼睛不小心瞟過窗外,看著那朵朵浮雲,振振的心一顫一顫的。理智告訴她應該趕快把視線收回,可是當時的大腦已經不受控制了。

  再然後,一個身影擋住了視窗,是穆白。

  他伸手環住振振不住發抖的身子,將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口,好笑地說:"真是的,明明這麼害怕,眼睛還是不老實。"

  "小白,我耳朵痛。"靠在穆白懷裡,振振悶悶地開口。

  穆白聞言,"啊"的一聲放開了振振。

  振振不明所以地看著,只見他從包裡掏出益達,說:"我怎麼把這個忘了。"

  "你不會是讓我用這個堵住耳朵吧?"振振傻傻地一問,惹來穆白一頓白眼。

  "笨,嚼著它,可以防止鼓膜受損,緩解不適。"

  振振一聽,不滿地怒瞪:"你怎麼不早拿出來?"

  "剛剛不是忘了嘛。"穆白做無辜狀。

  雖然失重之感很快就適應了,耳朵也沒那麼疼了,可是身處高空的感覺還是讓振振無法放鬆。她不斷地告訴自己,睡覺、睡覺,快睡覺。越是這樣,就越睡不著。

  就在她為無數次自我催眠失敗而煩躁不安的時候,她感到身上一暖,睜開眼,看到穆白正在為自己蓋薄毯。

  "小白,我睡不著。"振振癟癟嘴,委屈地看著他,"我都數了兩百多隻羊了。"

  穆白淺笑,放下隔在兩人之間的扶手,靠過去伸手將她環住,口中仍是戲謔:"笨蛋,你什麼時候數羊有用過。來吧,哥哥我溫暖的懷抱借你用用。"

  振振難得地沒有反駁,只是乖乖地靠過去,在穆白的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穆白看著振振緊張到發白的臉頰,眼中閃過的是別樣的緊張之色。

  她那樣靜靜地躺在自己懷中,緊閉的眼瞼微微顫動著的樣子卻煞是可愛。這讓穆白不禁想起了小時候的振振--那個做錯事就來找自己,受了委屈也來找自己,做了噩夢還是來找自己的振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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