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在新鄭當守陵人 | 上頁 下頁
一八五


  呂強、王魁、還有個昏迷不醒的倒楣蛋,則作為疑犯被嚴格控制了起來,為了配合工作,新鄭的警務部門甚至專門配備了一流的警力來警戒他們。

  只有張老娃,身份比較尷尬,最開始是一副受害人的面目出現的,而且這個人平素在鄉里就是人嫌狗不理的角色,可是到了後來發現他有盜墓的嫌疑,再後來,更戲劇的變化出現了,張老娃居然是個守陵人,而且是個正牌不能再正牌的守陵人,就連老鐘這個當代巡山守陵將軍在看了張老娃的一些做法後也咂然稱歎,說這是目前他見過的最講究的守陵家族的守陵人。

  張老娃與其說是個守陵人,倒不如說是恪守一個信念,保持家族傳統的偏執狂,他為了所謂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就悍然在墓裡處決盜墓賊,先不說他是不是藐視了人權,藐視了普世價值,藐視了聯合國,他直接是對國家法律的挑戰。

  所以,必須對他進行看守,他的危險程度僅次於那些倒楣蛋身上所攜帶的蟬人寄生蟲。

  可是,這突發的事件,直接導致大家猝不及防,甚至還沒想好應該怎麼處置這個傢伙,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倒下了,他身上的好多謎團難道就這樣隨著他的倒下跟他一起沉進歷史裡麼?老鐘很無奈的在來回的踱步,來回的搓手,我知道此刻應該是他最難受的時候。

  因為單單是我,就又一打問題要問張老娃,比如說:

  你為什麼要冒充受害者去騙取老柳頭對你侄子的治療?

  你為什麼要主動告訴老柳頭你侄子發現了地宮?

  你又為什麼甘願冒著地宮被毀的危險引領這些人下到了地宮口?

  這地宮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有關它的困龍傳說是不是真的?

  那些在你嘴裡被稱為「河猴子」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怪物?

  你在地宮裡殺過多少人?

  你們守陵人是怎麼領工資的?

  ……

  我的腦海裡一片混亂,完全沒有邏輯性,各種問題層出不窮,不僅僅想到了地宮裡的東西,突然又想起來學校裡那些兄弟們,他們答應了和小日本鬥狗的,也不知道他們找到好鬥犬沒有?說到鬥犬,我似乎應該去找柳老爺子一趟,跟他借兩條上等的鬥犬,這應該沒問題吧。

  這時候腦子突然的靈光一閃,這蟬人只是一些寄生蟲而已,而柳老爺子號稱蟲王,應該沒有他擺不平的東西吧。

  對啊,從我們下墓到現在,似乎一直沒有看到柳老爺子,柳老爺子似乎一直都沒有出現啊。老頭兒在那裡呢,要是他在這些小問題不是手到擒來麼?

  我小聲的把這些疑問說給我們家老爺子,老爺子只是微笑不語,示意我聽從吩咐即可不要自己擅自做主。

  就在我們爺孫倆竊竊私語之際,一個醫生匆忙趕到老鐘身邊,說那個矮子已經醒了點名要見這裡的最高負責人。

  老鐘一聽,趕緊往裡面去。我一聽說是最高負責人,見范教授和新來的那個領導都沒動地方,就明白老鐘這一關又過去了,不由得譏諷道:「腰裡別個死耗子就冒充打獵的,還最高負責人,哼!。」

  宋旭東拉我一下,趕緊也隨了眾人一起進去。

  張老娃果然醒了,雙腮顯露出不健康的潮紅色,兩眼灼灼有神。身邊照顧他的大夫和護士不斷的擦拭他的身體表面,降溫是其一,其二是能夠阻斷一下身體表層寄生蟲的繁殖數量,最少讓人看到之後不會產生不良反應。

  最少我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不會渾身發麻,我現在的心理承受能力愈發的脆弱起來,記得在墓下的時候反應沒這麼大啊,這倒是一個奇怪的反應。

  其實張老娃不像大家想像的那麼猥瑣,至少一雙刀眉配合一對斜楞三角眼,看起來還有一點英武,除了個頭有點縮水以外,其他的倒也不難看。

  看到我們走近前,他竟然難得的笑了幾下,儘管聲音笑的跟邸梟一樣難聽。

  「敢問,那位是這裡的長官?」張老娃顯然用了很大的力氣來說話,說完之後,明顯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

  老鐘默默的往前走了兩步:「我是這裡的主任,我姓鐘,不知道我該怎麼稱呼你,是叫你張老娃還是該怎麼稱呼?」

  「俺叫張鐵城,字鎮陵,鄉里都渾叫俺張老娃,半輩子都沒人叫過俺的學名了,你叫俺張老娃就行了。」張老娃的這番話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

  已經解放半個多世紀了,沒有聽說過誰起名帶字的,這張老娃既然有有名有字至少其父親應該是有文化的人,至少不像鄉里相傳的那樣粗鄙無文,是游走街坊,遊手好閒,刨墳掘墓之徒,僅憑這一點,他守陵人的身份似乎不那麼讓人感覺荒唐了,畢竟這麼大的地宮守陵人不會找一些地痞無賴來。

  「俺爹說俺們家是大宋官家欽封的鎮陵經略使,祖傳家訓世代居住在秋稷寺旁,看守寺下面的大墓,無論再怎麼難都不准離開,七代老祖曾經離開過新鄭一段時間,被俺們老祖托夢罵病了,回來之後燒紙磕頭才痊癒,自此以後俺們張家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此地一步。」說到這裡,張老娃,哦不,張鎮陵先生似乎氣力用的有點過,忍不住咳嗽起來,嘴角已經有鮮血慢慢的洇出來,大夫趕緊用潔淨的棉球為他拭去,然後用另外一個棉球蘸點鹽水,濕潤他已經發幹的嘴唇。

  雖然監護病室人數眾多,此時大家沒人出聲,整個房間除了鑷子偶爾觸碰到不銹鋼盤子的聲音以外,只有張鎮陵先生風箱一般的呼吸聲。

  「俺知道你們都是官家的人,是專門管護陵墓的,是好人,可是官家裡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好人,這次是有人故意設了全套叫你們上當的。」張老娃顯然有點說話吃力了,說一句話要休息半天,鼻翼呼扇的越來越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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