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在新鄭當守陵人 | 上頁 下頁 |
一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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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機關術甲 「你知道為什麼,我和小鐘我們倆名字裡都有個鼎字麼?」老頭兒擺開了一副講古的架勢,我一看這個模樣,這裡面有文章啊,要不老鐘不會對我用的一點兒都不客氣,我們家老爺子到這裡以後也是一副不認生的模樣,合著我們家和鐘家似乎還頗有淵源。 這讓我想起來第一次見老鐘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了我們的家傳信物,而且還立刻淚流滿面,說要什麼我們家老爺子帶著什麼毛氈補什麼洞。 難道這裡面有一段曲折離奇不為人知的故事不成?還真讓我猜對了,不僅僅老鐘擅長講故事,我們家老爺子也一點也不遜色,將一段幾十年錢的故事講的是娓娓動聽,引人入勝。 原來,我太爺爺當年曾經有一個徒弟,是千頃戶張家的獨子,天分十足,資質聰穎,難得的是人品絕佳,一向對我太爺爺是尊敬有加,我太爺爺也十分喜愛他。可有一樣,這個徒弟是個士紳子弟,書香門第推崇的是耕讀傳家,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因此在父母眼中,讀書才是正業,而木匠一行說了好聽點是大匠師,是建築百年的大師傅,但是其實在讀書人眼裡是不入流的下等人,所幸的是,張家的父親留過洋,倒也不反對孩子跟著我太爺爺學點木匠手藝,其實就把這個當個業餘愛好。 由於家裡不愁吃穿,所以這個張家大少爺跟著我太爺爺學木匠更多是為了好玩,更精於一些所謂「奇技淫巧」的東西,比如說就曾經把太爺爺那只飛上天的木鳶拆解開來重新組合在一起,依然能夠翩翩飛翔,老太爺大為欣慰,認為這孩子可堪造就。 於是,就把當時那些什麼耬、爬、耕具這些日常的農具沒有教給他,而是更多的教他一些精緻纖細機巧的東西,比如什麼鏤匣隔斷,暗格藏室,這些林林總總的技藝。 其實當時如若細分的話,應該是分為兩個流派,一個為木甲術,相傳源自于匠神魯班,主要是光大於諸葛亮,這一派能建築「宮室台榭」,而且在征戰頻繁的年代,能造「雲梯」、「勾強」等攻城、舟站的器械。相傳這一流派創造了「機關備具」的「木馬車」;對後世影響很大,幾千年來,一直被奉為木工、石工、泥瓦匠等工藝的正途,備受尊重。 另一個流派則是機關術,相傳源自于墨翟,太爺爺曾花費了3年的時間,精心研製出一種能夠飛行的木鳥,就是還原了當年墨子的作品。同時這個流派的每個人都是一個機械製造的能手,更重要的的是,這個流派的人幾乎諳熟了各種兵器、機械和工程建築的製造技術,並有不少創新。在弩、桔槔和各種攻守器械的製造工藝,以及水道和地道的構築技術。在木匠一行有著至關重要的地位。由於水道和地道的技術大多數都會在墓室構造中用到,因此有俗話說:「千座冥宅一把刀」就說的是這個流派的人都十分擅長佈置墓室的機關術數。 而我太爺爺當年屬於路子野,什麼都學,什麼都不拒的猛人,猛至兩個流派均有涉獵,而且還自己總結出了一些獨有的心得。機關術和木甲術相互融合的同時也指出應該保持他們獨有的特色和獨立性。 張公子在跟我太爺爺學習的過程中充分的領教到了土教育家我太爺爺同志的先進教育理論,終於在無往而不利的毀人活動中充分的被我太爺爺教育成了一個……廢柴。 為什麼說教育成了廢柴呢,這個世事風雲多變幻啊,在那個軍閥混戰的年代,幾個土匪拉幾條槍佔據個地盤就可以稱得上是草頭王了,壓榨當地富戶、地主已經成了家常便飯,而千頃張家的老太爺雖然留過洋,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腐儒,哪經得起這世道的折騰啊,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幾房姨太太也風雲流散了,就留下一個隻會讀聖人言的書呆子,對,還會做一些那些亂世中根本用不著的精緻小玩意的廢柴。 張公子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靠典當家裡的那點財產度日的同時,只會沉迷於自己手工作坊裡,每日心醉於手工藝品的加工和製作。 眼見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家老太爺著急了,就這一個寶貝徒弟啊,不能讓餓死了啊,沒辦法,現在扭轉吧,教他做耕具,不學,教他做車鬥,不做。張公子已經認死理了,非在機關術這一條道上走到黑不可。 幸好,他們家老爺子給他留了良田,再加上我太爺爺也時不時接濟他一下,倒也不至於餓死。 可是,終於噩運首先擊倒了老教育家我太爺爺同志,他被萬惡的軍閥給一扣留就是九年,雖然九年時間裡,我們家吃喝不愁,但是缺少了頂樑柱的家庭經常被人欺負。 師母弱,師弟幼,張公子就把師母當了母親一般侍奉,九年裡過的也頗為安穩,終於九年過去了,在那個人亂馬躁的深夜,太爺爺被送回了家,此時已是重傷在身,又加上害怕遭遇新的不幸,太爺爺囑咐大家連夜啟程遷居,隱姓埋名重新安頓下來。 從始至終,張家大公子都伴隨著太爺爺左右,而且就在太爺爺在異地安居不久,張公子覺得離不開師傅,索性就變賣了家產田地,跟著一起落戶。 可是太爺爺這一重傷之後,卻是任何木匠活都幹不了。不久,家裡邊斷了經濟來源,家況開始日漸艱難,一時竟然連換藥的錢也沒有了。 張公子手裡的存錢也日漸減少了,眼看這金錢是只出不進,他也著急起來,所幸運的是,張公子雖然不通經濟,不會下苦力掙錢,可是他的偏門本事卻不少,就像跟著我們家老爺子學的是木匠中的機關術一樣,張公子從小到大對賭術卻很精通。 原因無他,他們家原來那個老爺子也是個賭術愛好者,但是秉承了隋唐時候的賭博風氣,將賭博一事視為雅士之技,馬吊,牌九,投壺,這些玩意兒自己家人關起門來玩的也是有滋有味,而且張老爺子好酒好賭,經常在花木交蔭的宅第裡「一擲呼蘆,輸贏百萬」。他講究雅賭,認為賭博有「詩意」,因此看不起那些世俗賭徒。 這兒子也得了他的真傳,張公子雖不通事物,但卻不是什麼都不會的白癡,其實更像是富家子弟裡的賈寶玉,只不過老是喜歡一些旁門左道的東西。 不多時日,就在我們家落戶的這個小地方,一些地下賭坊裡出現了一位貌不驚人的小夥子,要麼推牌九,要麼賭番攤,要麼鬥天門。剛開始倒也不顯眼,可是時間長了,有人瞧出來不對勁了。 怎麼不對勁,這小子每次都是拿著一點散碎錢過來的,挨個攤子看,看半天才決定玩哪一個,只要買定,就從不會輸,張公子也是個聰明人,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每次都是見好就收,小小贏一些就匆匆忙忙走了,他還要去給師傅抓藥煎藥。 如果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會風平浪靜不慌不忙的進行下去,可是事情總是不讓人朝著省心的路子上發展,一個外鄉人的到來打破了平靜的生活。 老爺子故事講到這裡,也不慌不忙的喝了口水,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笑著對外面站著聽故事的人說:「想聽就進來聽吧,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 就見宋旭東有點不好意思的從門口一扭一扭的進來,嘿然一笑,一絲羞赧在臉上一閃而過,然後迅速佔據有利座位,拿起一個洗過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一幅聽評書的架勢。 我懶得理他,只是抱怨老爺子:「您是給我講咱家跟老鐘家的淵源的,怎麼又插播了這麼長的一個張爺爺的故事。」張公子是太爺爺的徒弟,跟我爺爺一個備份,按規矩我還真得喊他一聲爺爺。 老爺子很滿意我的態度,說道:「別急啊,這接下來就該說這個鐘家的故事了。」 張公子贏別人的錢都贏出慣性了,時間短了沒什麼,可是時間長了,有心人就開始注意他了,每次他下賭的時候就開始跟在他後面窺視。 這一看了不得了,這個小子不僅僅牌九推得好,馬吊技術好之外,最驚人的是一手擲骰子的功夫,要雉得雉,要盧得盧。 不論是鑲了磁鐵的,灌了水銀的,只要經過他手一摸,心裡便有個八九不離十了,五根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撥弄,任是什麼鬼巧機關都經不起他的雙手一搓,立刻原形畢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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