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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第十章鮫人長明

  掀起來才發現,這扇嵌在地上的銅門其實遠沒有我們想得那麼重,打開以後是一個漆黑的方形洞口。洞口下麵是一條由青條石堆砌的臺階。

  我背著老苗和老鐘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踏進去。就在剛剛踏上腳步的一刹那,臺階上猛地一鬆動。墓道兩邊的石壁上突然閃起了一團亮光,緊接著在不遠的地方又亮起一團,就像被喚醒一樣,墓壁上竟然由近及遠陸陸續續地點燃一排燈,在石壁上有一條不斷往前燃燒著的繩子,繩子所到之處就會引燃一盞油燈。

  黑色的油燈造型古樸,僅僅一個淺凹形的圓盞,盞邊一根短燈草,盞裡是固體的黑色油脂,火焰正在慢慢地熔化這些油脂讓其成為透明的油體。

  在不解和懷疑中,老鐘和我來到了階梯的末端,奇怪的是,末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面光滑的石壁。

  撫摸著光滑的石壁,感覺似乎不應該就這麼到了墓道的盡頭,突然手指一動,好像有個凹痕,我急忙招呼老鐘來看,只見就在石壁中央大約三尺高的地方有一個銅幣大小的凹孔。

  老鐘仔細地看了看這凹痕,上面有幾個簡單俐落的花紋,他回頭看我:「這個花紋我看著眼熟!」我也趴上去看凹痕,是一個內方外圓銅幣大小的圖形,在方孔周圍是兩條相互糾纏的魚。我下意識地拽出來脖子裡的那枚銅幣,按進了凹痕裡面。

  就在我輕輕按動銅幣的時候,銅幣裡面兩條糾纏的魚悄悄地轉動了一下,一陣仿佛從地底傳來的巨大聲響幾乎刺痛了我們的耳膜,整個石壁似乎都在顫抖,就在我們驚疑整個墓室是不是要塌陷的時候,一條巨大而整齊的裂縫從凹痕的旁邊慢慢地張開,一束金色的光從這條裂縫裡透出來。

  當我背著老苗和老鐘站在墓室中央的時候,眼前所看到的東西只有「震撼」二字才能形容我們的感受。

  這是一個小禮堂一般大小的空曠大廳,由於巧妙的機關設計,兩盞長明燈在我們踏上階梯的一刹那就被點亮了,黃色的火焰閃動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長明燈的燈座是一條造型古樸線條簡潔如同一條躍魚形狀的蛟龍,無角的龍嘴裡一團愈燃愈亮的火焰,龍的尾巴盤踞在一隻銅缸之上,一股似有似無的香味正嫋嫋地從火焰中冉冉飄散出來,這是一種好聞的香味,令人有點安逸沉睡的欲念,但是看到四周的壁畫時,我們被驚呆了。四周的壁畫經歷了千年時光荏苒後依然鮮明活現,壁畫反映了緊張、激烈的屠殺場面,空中的飛鳥、地上的奔獸,以及士兵們的拉弓放箭,共同構成了一個鮮活的畫面;下圖為騎馬征戰,場面慘烈,戰馬奔騰,無頭屍體橫陳原野……

  「山傾地崩,血海滔滔,以我之怒,肅殺四海,凡幾之人,無能倖免……」老鐘緊緊地盯著廳室正中央一個方形銅鼎,嘴裡默念有聲。銅鼎上陰刻的篆書在四周陰霾氛圍下顯得十分詭異,老鐘不斷嚅動的嘴唇迸發出一個個犀利的字眼。鼎上所篆刻的是一段詛咒,詛咒之狠聞所未聞,它在詛咒一個家族的滅亡,同時也在詛咒一個天的崩塌。

  「天的崩塌?墓主人難道是個患了偏執狂的古人嗎?為什麼要詛咒這麼不可能實現的東西?」

  老鐘很嚴肅地打斷了我的插話,仍然一言不發,拿出來數碼相機仔細地把整個墓室的壁畫和銅鼎的文字全都拍了下來。

  我把老苗放在一邊的銅缸以後,圍著銅鼎轉了好幾圈。這是一個封閉式的三足圓形銅鼎,鼎上竟然有一個圓形的蓋,蓋上有三個約碗大小的氣孔,銅鼎周圍篆刻著一些難以理解的符號和花紋,在花紋的旁邊夾雜著一些難以理解的文字。

  在銅鼎蓋的正中間的花紋裡面我發現了一種很熟悉的紋路,兩條糾纏交集的魚,兩條如簡筆劃一般的魚,魚頭對魚尾糾纏在一起,和我隨身佩戴的銅錢內的圖像一模一樣,只是要大出了好幾倍,我拿出銅錢仔細地對比著,不錯,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我把銅錢放在手心仔細地揣摩,又在鼻子前面嗅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股我從來沒有聞到的臭味一下沖進了腦海裡,差點把我嗆暈過去。

  為什麼會和我戴的銅錢有這麼相似的圖形?我回頭問老鐘,只見他好像癡呆了一樣盯著我,口水流了一胸口,手裡攥著一把傘柄刀直不愣登就朝我沖了過來,就在一閃身之際他撲了個空,然後栽倒在了地上。

  「老鐘,老鐘,你可別嚇我啊!」我急忙抱起他的頭在懷裡,因為右手抓著銅錢,就用左手去掐他的人中,可是掐了半天死活沒動靜,我急了,把銅錢抓到左手裡,用右手死命去掐,也許是我的勁用大了,老鐘終於悠悠地醒了過來,頭一句話就是:「你手上什麼味道啊,這麼臭!」

  很臭嗎?我聞了聞手上,沒有啊。老鐘一臉迷茫地看著我,突然一把扳過我的臉左看右看,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話:「你臉上沒長蘑菇啊?」他的一句話讓我警覺起來,什麼蘑菇?

  原來老鐘剛才看到我的臉上突然長出了蘑菇,所以才鬼使神差地拿起刀紮我。在他眼裡我成了一個戰國金屍,可是剛才我掐他的時候一股惡臭沖進鼻腔裡,腦袋一下就清醒過來。手上的惡臭?好像我剛才也聞到一股惡臭,這種惡臭貌似從那枚銅錢上散發出來的,我們的目光一下就鎖定在這枚銅錢上。

  兩道驚奇的目光看著手裡這枚銅錢,我真的想不起來老頭子當年給我戴上銅錢的時候都說了什麼,但是我確實記得這枚銅錢從來就沒離過身。還記得有一次在鄭州參加一個古幣博覽會,我屁顛屁顛地讓人家給我鑒定我的銅幣能賣多少錢,好多專家學者都搖頭說從來沒見過這類古幣,說是沒見過可能是個寶貝云云,可是臉上流露出來戲謔的笑容還不如說是在看一個無知的小孩拿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仿造銅幣四處獻寶。就在我失望的時候,一個從陝西來的老專家盯上了我,非要問我這枚銅錢是從哪裡撿來的,我說是家傳的,老傢伙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個怪物,然後死活纏著我問我姓什麼,當時老頭的過激表現差點沒把我嚇死。我趕緊拽了同學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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