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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我當時的臉刷一下就紅了,我他媽剛才還腆著臉問人家小女孩這是什麼東西來著,感情人家女孩子嘴裡囁嚅那兩句肯定是罵我呢,我再偷偷看那個小護士,她也聽到了老大夫的話,狠狠地瞪我了一眼,然後轉身出去了。這時候只見老鐘看著我滿是揶揄的眼神,真是哭笑不得,這算什麼長輩啊,這樣捉弄人。

  緊接著老大夫充分展示了中華醫學的奧妙,連那三個喝洋墨水的傢伙也跟進來看熱鬧。只見老大夫把杯子裡的白色人乳傾倒進一個淺口的器皿裡,然後把那塊蛇角石擱置在被墓獾咬傷的創口處,這時候雙手有節奏地撚動著創口附近的銀針。就只見剛剛被銀針聚攏過來的黑氣仿佛真的是有生命的蝌蚪一般圍聚在傷口附近,那傷口被頂得越來越高,就像一個即將迸發的火山口。突然,就像洪水泄開閘門一樣,一隻黑色的蝌蚪仿佛一頭紮進了蛇角石裡一般,只見那塊蛇角石就像被放進水裡的海綿一樣,迅速吸引著這些黑色的蝌蚪。僅僅幾十秒,原來黃燦燦的蛇角石就變得像一塊剛挖出來的黑色墨炭。老大夫用鑷子把蛇角石夾起來放進剛剛準備好的淺底玻璃器皿裡,只見蛇角石上的黑色液體迅速溶解進人乳裡,拿出來以後又恢復了黃燦燦的樣子。而潔白的乳液已經略微呈現了褐色。就這樣反復幾十次以後,終於把那幾十條「黑蝌蚪」成功地引出了傷口,經過這一番折騰以後,小聶的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而體溫慢慢地恢復了正常,但是整個身體還是比較虛弱。

  老大夫由護士擦了把汗,長出了一口氣說:「現在基本上已經控制得差不多了,目前,那種奇怪的毒素已經被抽出來了,如果要有銜蛇的膽或者卵,我就能保證他馬上醒過來,但是他畢竟中毒了好長時間,現在這個樣子只能靠他自身的體質了,不過,已經不受毒發時間的限制了!」

  聽完老大夫的這番話,老鐘松了口氣但是依然不輕鬆。雖然小聶已經不受九笑菇九個時辰的限制了,但是依然無法醒來這個現實依然沉甸甸地壓在老鐘的心頭。

  我實在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大著膽子說:「要不,咱們去刨刨那窩蛇,興許有蛇卵呢?」老苗也覺得有道理,說:「現在這個季節正是蛇產卵的季節!」老鐘看了我們一眼,仿佛牙疼一樣沉吟不語,轉過頭問老大夫:「大夫,您覺得有多大把握讓他自然醒過來?」老大夫緩緩地伸出來三個手指頭:「三成。」

  我一聽趕緊趁熱打鐵:「去吧,老頭,為了同志的命啊!刨了蛇窩!」老苗倒是很審慎地表示了贊同。老鐘還在猶豫,我又激他,「你要是怕被蛇咬,大不了我去!」

  「你渾蛋,」老鐘被激怒了,「你知道為什麼這種蛇能解戰國金屍的毒嗎?毒草三步之內必有解藥,只要是毒物,身邊肯定有解毒物,這是相生相剋的必然規律。」

  聽了這話,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銜蛇的窩是做在戰國金屍的墓穴裡的?」

  老鐘陰慘慘地看我一眼仿佛看到一個白癡。我繼續吃驚:「也就是說要救小聶我們就要……」我實在沒勇氣說出來下面的話,但是老苗絲毫沒有理會我的謹慎,一字一句地說:「沒錯,就要挖—開—韓—王—的—墓!」

  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帶給我的震撼絕對是地震級的,雖然我也曾有過這個念頭,但也只是閃電一樣在心頭一閃而過,因為我明白要掘開一座被確定保存完好具有極大考古和文化意義的王陵後果是什麼,就算我們偷偷地進去,可是只要事情一敗露,那些遠在北京的各界大佬,會像神仙一樣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並擺出一副拼命的姿態,那就遠遠不是這個小小的縣級市能擺平的,想當年小小的新鄭出土的蓮鶴方壺讓世界考古界都打了個哆嗦,誰知道這些戰國陵墓下面還會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驚世國寶呢?我偷偷拿眼瞟了老鐘一下,只見他緊鎖眉頭,定定地盯著地面。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我知道我此刻在想些什麼。

  說句老實話,拋開要救小聶的崇高心思不談,我除了有點架秧子起哄開眼界的好奇心理以外,還有點同命相憐的感覺,雖然沒有答應老鐘要接替小聶的位置,但是心裡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隊伍裡的一員,看著小聶躺在床上心裡稍稍不爽,萬一要是哪天我自己躺在那裡,別人會不會這樣也挖空心思來救我呢?一方面想攛掇老鐘偷偷進去探探銜蛇窩來救醒小聶,另一方面又不想違反有關規定讓老鐘難做,最怕的是萬一要是破壞了裡面的東西自己成為千古罪人,總之心裡面就是翻江倒海。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鐘突然抬起頭對我說:「你和老苗先回去吧,我再想想辦法,你先回去上課,等有消息再通知你!」我詫異地看了一眼老鐘,張張嘴還想說話,老苗卻異常利索地抓住我,一把把我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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