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只是忘了忘記你 | 上頁 下頁


  至於蘇揚感興趣的學科諸如數學、天文、考古、藝術,在母親聽來猶如天方夜譚。

  蘇揚並未爭執,接受了母親的意見。做媒體?蘇揚暗自發笑,恐怕她不是這塊料。從來都難以做到世故和圓滑,也很少成功地撒謊。不過無所謂,大學反正是個自由的地方。應付一門課業並不困難,她會有大把時間做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情。

  然而,直到這一刻,入學後第三個月,當蘇揚終於等來了祉明的電話,她才認清自己。

  她真正感興趣的事情並不是什麼聽課、聽講座、學科學或者搞藝術。

  她真正感興趣的事情是:與他戀愛。

  看看吧,這一刻,窗外是一個落葉紛飛的美好秋日,窗內是中世紀藝術史課堂——講早期的基督教與拜占庭藝術,是蘇揚最感興趣的課程。她專注地聽講,做詳細的筆記。此時,讀書學習於她還是最重要、最有意義的事情。

  而下一刻,當她的手機突然響起,當她低下頭,看到這個陌生的號碼,周圍的世界瞬間就定格了,安靜了,一切都不存在、不重要了。這一刻,整個世界只剩下她,還有她手中的電話。

  第六感告訴她:是他。

  蘇揚躲到桌子後面,按了接聽鍵。

  「嗨。」電話裡是一副深沉而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蘇揚,好久不見。可有空見面?」祉明的語氣平淡自如。

  蘇揚的心跳全亂了。猶豫了一下,她說:「我在上課。」

  祉明的聲音爽朗而霸道:「上什麼課啊,出來吃飯。我在東門麥當勞等你。」

  一瞬間,蘇揚幾乎要哭出來。她在他面前一點辦法都沒有,除了愛他、信他、聽從他、跟隨他,她不知道還可以做什麼。

  這是她進大學後第一次翹課,就是為了他。

  5

  走在路上,蘇揚感到喉嚨哽咽。他從她的生活裡消失了三個月。給他發郵件,毫無音訊。為他寫詩,也無隻言片語的回復。他對她如此冷酷。

  她回想起這些日子是如何地煎熬與難耐,委屈得心酸。

  她一次次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愛他。可現在,他一來找她,她馬上徹底原諒他了。

  無論他消失多久,只要他回來,只要他發出召喚,她立刻拋下一切奔向她。

  北京的深秋已經很冷。蘇揚走進東門外的麥當勞餐廳,看到祉明坐在靠窗的座位,身邊放著一個巨大的運動包。他穿了一件煙灰色的連帽呢大衣,前襟的一排木扣子留了兩顆沒系,露出裡面的格子襯衫。帥氣是帥氣,卻有些過於招搖。

  她盯著他看。他笑起來,說:「看什麼?不認識我了?」

  她微微一笑,指指他身旁的運動包,問:「這是什麼?」

  他把運動包的拉鍊拉開一點,露出裡面的頭盔、護具和球杆。他說:「我加入了冰球隊。」

  「冰球?」她很吃驚,「我以為你會加入足球隊。」

  他笑笑,不作解釋。「吃點什麼?」他問。

  她看著食物單,什麼都沒看進去。沒有想像中的熱淚盈眶或者熱烈擁抱,一切都太平常了,他連一句「好久不見,最近好嗎?」都沒有,就好像他們昨天才見過面。

  她對吃沒什麼講究。他一人去點餐,做主要了兩份套餐。其中一份是兒童餐,附送一隻大頭狗絨毛玩具。這天的款式是一隻黑色的拉布拉多,大頭大眼,眼皮耷拉著,看人的眼神可憐兮兮的。

  他把玩具狗放在她面前,笑著說:「送給你。」像在逗一個孩子開心。

  她心事重重,苦笑了一下,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並不希望他只是把她當成個小女孩來寵著、哄著。

  「你這幾個月在忙什麼呢?」她問。

  「你是問我怎麼一直沒聯繫你吧?這幾個月我到處演講呢。」他一邊大口嚼漢堡,一邊說道:「快吃啊,一會兒涼了。」他的普通話完全變成了北京味道。她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您成北京人了?」她也模仿著京腔跟他打趣。

  「上海人講北京話,多酷。」

  「怎麼未名上海同學聚會從來看不到你?」

  「無聊的聚會,有什麼好參加的?」他還是那麼狂。

  「考了狀元就目中無人了?」

  「跟這沒關係。我不喜歡那幫人,整天嚷嚷北京這不好那不好,太狹隘了。他們才叫目中無人呢。所以未名的上海版我也懶得上。」

  她「哦」了一聲,又問:「我發給你的詩,你看過嗎?」

  「看過啊,寫得不錯。」

  「你怎麼老也不給我回郵件啊?」

  「你寫那麼多,打算當個詩人?」

  「如此個人化的寫作,沒什麼商業價值的。」

  「那不一定,好好寫。」

  她歎了口氣,說:「什麼好不好的,我只是寫給你一個人看而已。」

  他看著她,眼中透出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換了話題,說:「其實我找你是想跟你商量點事情。」

  「什麼事情?」

  「我進了學生會文化部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其實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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