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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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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儀式上,作為學校禮儀隊成員的司徒玦舉著託盤,跟在校長的身後親自把獎盃頒到了連泉手裡。經過他身邊時,司徒玦不禁對他嫣然一笑,當時的他卻毫無反應。 事後,司徒玦跟美美提起這事,美美說,連泉不把示好的女孩看在眼裡也不是頭一回了,她被司徒對連泉忽然的好奇激起了興趣,連連笑著說,要是真攻克了連泉,才算司徒玦的真本事。 說實話,司徒玦對男女感情這回事一直懵懵懂懂,知之不深,看那麼多漫畫小說裡把初戀描繪得如夢似幻,也不禁好奇地想一試究竟。她對連泉是有好感,這並不多見,更被美美的話激起了鬥志。喜歡司徒玦的男孩子多了去了,可她都不要,偏偏看上了連泉,有挑戰才讓她更有動力。 她是個膽子大、行動力強的人,下定了決心就一往無前,當即去找吳江,直截了當地托他代為引見,以打球為由將連泉約了出來一塊兒玩。 連泉起初對司徒玦突如其來的興趣也感到驚訝,但並沒有如傳聞中那麼冷傲和抗拒,幾次三番下來,竟然都覺得彼此是個很有意思的人。過了一段時間,司徒玦因為感冒的緣故,在球場上缺席了幾次,連泉竟然在吳江那兒要了她的電話號碼,直接打電話到她家慰問,並且主動約她好一些之後兩人單獨去打球,不見不散。 司徒玦對於這個局面的轉變相當不適應,她就像一個全副武裝的登山者,剛一鼓作氣地要往上爬,卻一不留神就到了山頂,滿腔的熱血和精力都還沒來得及使出來,平添幾分惆悵。然而連泉對她的追求卻順理成章地延續了下去,司徒玦開了一個頭,到了後面,卻不得不順著往下走。 連泉喜歡司徒玦,司徒玦也喜歡跟連泉在一起。他們兩人在一起,就像水晶與明珠相映生輝,說不出地好看和登對。他們常常在球場上一起揮汗如雨,下了自習之後避過老師和同學的耳目,並肩在學校的自行車棚一隅暢談人生和理想。連泉的家跟司徒家隔了四條街,可是每天晚上他都騎車繞一個大圈子把她送回家。 後來司徒玦也對吳江說起過她那點小小的彆扭,原以為連泉真的固若金湯,真沒想到竟也會如此輕易地繳械投降,這都是美美錯誤的情報誤導了她,他哪裡算得上「難搞」,還不如姚起雲的臭脾氣讓人束手無策。吳江直笑她「犯賤」,沒摔過跤的人,連痛的滋味都嚮往。 然而,話雖這麼說,那個晚上,司徒玦坐在搖搖晃晃的自行車後座上,感覺風撩起了她的裙子,恰好連泉說了件趣事,逗得她笑個不停。當她第一次把手環在他腰上,感覺他騰出一隻手緊緊握住她,以至於車頭猛晃了一陣,這個時候的司徒玦,心中的快樂也是真真切切的,她貼近了他,他身上汗濕的氣息,透著年輕的朝氣,如清晨的日光一般乾淨、美好。 連泉想把司徒玦送到家門口,司徒玦沒讓,離家遠遠地還有幾百米,就讓他停了下來,兩人道別。她本來就是回家之後再偷溜出來跟他兜兜風,心裡害怕穿幫,哪裡還敢明目張膽地讓他出現在爸媽的眼皮底下。 正依依惜別之際,一朵雨雲飄了過來,帶著一陣狂風,豆大的雨點就打了下來。趕走了連泉,司徒玦冒著雨一路沖回了家,到姚起雲窗下的時候,身上已經濕了泰半,劉海滴滴答答地往脖子裡淌著水。她正待像往常一樣推窗入內,卻驚覺那窗戶第一次從裡面上了閂,房間裡也熄了燈。 司徒玦心中一慌,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也不敢大聲叫喚,只有輕輕地叩著窗戶的玻璃,壓低了聲音喊道:「喂,喂,你想幹什麼?開窗啊!」 她張嘴的瞬間,就嘗到了雨水的味道,只在窗下站了一會兒,身上就濕得更厲害了。風雨的聲音掩蓋了她的動靜,她心想,姚起雲要不就是睡著了,要不就是故意整自己。 司徒玦心裡暗恨,卻在寒意之下止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時,房間的燈光終於亮了起來,隨著刷的一聲,窗簾被人用力拉開,被雨水濺得星星點點的玻璃後面出現了他那張萬年不變的臭臉,只不過嘴抿得更緊了。 「開窗!」司徒玦做了個手勢。 姚起雲一言不發,只冷冷看著她的狼狽。司徒玦願意指天發誓,她絕對從他眼裡看到了痛快的神情。這個變態的傢伙,平時默默容忍著,原來一直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狠狠地報復她。 她又等了幾秒,依然沒看到他開窗的動作,心中的怒火也攀到了頂峰。只可惜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這句話用在現在的她身上,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 就這麼讓他看笑話也不是辦法,司徒玦環顧四周,決定先找個避雨的地方,等雨停了之後再找他算帳,剛往外走了幾步,吱呀一聲,窗戶終於被他推開。她忍氣吞聲地往裡邊爬,心裡又氣又急,被雨打濕的窗臺很是濕滑,剛踩上去的時候險些滑倒,多虧姚起雲手快,撈了她一把,她才順利跳了進來。 她剛站穩,他就用力甩開了她。 司徒玦脫離了困境,長籲口氣,擰著頭髮上的水,張口就罵道:「你有病啊,盡幹些損人不利己的事,現在心裡高興了吧?」 姚起雲冷冷看著她,「雨那麼大,怎麼可能不關窗?再說,我剛才已經睡了,誰有空管你那些雞鳴狗盜的事?」 司徒玦正想反唇相譏,一張臉卻被他扔過來的一塊幹毛巾整個兒罩住。她順勢用毛巾擦拭著,原本的怒火也在他這一舉動之下消退了不少。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確也是她自討苦吃。 她打散了頭髮,揉到不再有水滴下來,在毛巾恰好把臉遮住的時候,甕聲說了句:「謝了。」 姚起雲卻並不領情,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冷笑道:「謝什麼,不是說『有情飲水飽』嗎?多喝點雨水,也算是應景吧,我只怕自己出現得不是時候,你現在『飽』了嗎?」 「胡說什麼!」司徒玦嗔道,過了一會兒,消化了他說的話,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每日同進同出,姚起雲對她和連泉的事絕不會毫不知情,難道他是為了這個緣故,才故意惡整她一回? 「我又沒礙著你,你犯得著這樣嗎?」她繞著他走了一圈,滿臉的狐疑,「你……該不會是嫉妒吧?!」 姚起雲好像嚇了一跳,隨即發出司徒玦認識他以來最諷刺的笑聲,「司徒玦,你別自我感覺太好了,不是每個人的審美觀都那麼標新立異,像你這樣站在講臺上就跟黑板融為一體的……你值得嗎?」 到司徒家一年多了,姚起雲已不再如最初一般在司徒玦面前處處退讓,無所適從,背著司徒久安夫婦,也常常對她冷言冷語,針鋒相對,但一下子說這麼長的一句話,還是頭一回,而且直指司徒玦最在意的地方。司徒玦挺胸揚頭,惡狠狠地走近他一步,「有膽量你再說一遍!」 姚起雲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卻馬上轉移了視線,不自在地說道:「我懶得說你,你也不去照照自己的樣子。」 司徒玦匪夷所思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想說「我再怎麼樣也比你好看」,卻發現自己的淺色衣服因為濕透了的緣故,緊貼在身上,已然曲線畢露。 她把毛巾往他身上一扔,「流氓!」 姚起雲紅著耳根回了句:「誰露誰流氓!」 幸運的是,那個夜晚雖然坎坷,司徒玦卻沒有被父母逮住。可都說紙包不住火,幾日後的一天,爸爸出差了,她和媽媽,還有姚起雲三人一塊兒在家吃晚飯。吃著吃著,薛少萍冷不丁向司徒玦問道:「對了,我想起件事,有個同事對我說,昨天看到你在路上跟一個男孩子走得很近,該不會是真的吧?」 司徒玦差點被飯噎著,一邊咳個不停,一邊偷偷看媽媽的臉色。難道是她和連泉在一塊兒的時候被爸媽的朋友看見了? 她尚不知道媽媽到底知曉了幾分,也不能立刻露怯,便做驚愕狀回了一句:「哪有?是那人看錯了吧。」 薛少萍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那個阿姨從小看著你長大,怎麼會看錯?你最近放學回來得也越來越晚了,老實跟媽說,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我能交什麼男朋友,最多也不過是跟吳江走得近些,我跟他玩慣了,一直都這樣,你們也不是不知道,現在也不興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了吧?」 薛少萍重重放下了筷子,「你還不說實話,醫院裡的同事,認識你的,還能不認識吳江?再說我問了你陳阿姨,她說他們家吳江這陣子都沒怎麼出去,還問你最近怎麼都不往她家跑了。你昨晚上到底是跟誰走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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