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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你在這個家裡也呆了幾十年了,就是再有什麼難言之隱,念在這份情誼上,你也不能看著大哥這樣不管吧?你不是醫生嗎,醫生不是要救死扶傷的嗎?你的醫德呢?我求你了,別再瞞了,把那個冰窖的秘密告訴我,我必須要知道大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阿杏猶豫了一下,仍然有些遲疑:「我並不知道冰窖裡有些什麼秘密。再說,你大哥的病也可能是其它原因引起的。」

  「算了吧你!你明知道大哥就是自從進入冰窖以後才變成這個樣子的!」阿杏始終不肯合作的態度讓她開始失去耐性,「你和那個死鬼阿柳那天在冰窖裡說的話我又不是沒聽見!我知道,你們之間一定有鬼!我大哥和二哥就是被你們連累的,如果你要是再不說,我就把你們在冰窖裡說的話公之於眾,我看你到時候怎麼對媽媽交待!」

  「雅問,你不要總這樣逼我!」阿杏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如果不是為了大哥,她也不想這樣逼阿杏,每個人都會有一些過去的隱痛不能去碰,況且她也絕對相信阿杏的人品。

  「阿杏,拜託你!快說吧。就算你真有什麼錯,念在這十幾年的情份上大家也會原諒你的。我發誓,今天你對我所說的話,只有你知我知,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且,我只是關心大哥,想找出原因,我對你的過去並不感興趣。」她坐在阿杏身邊苦苦哀求。

  阿杏似乎也有些動搖,沉默了許久,終於仰起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像是把心中所有的包袱和鬱悶都解了下來。

  「好吧,為了你大哥,為了我做醫生的良心,我說。不過,就像你自已發的誓那樣,只有你知我知,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嗯。」她忙不疊地點了點頭。

  阿杏最後下定了決心,終於吐出了那個秘密。

  十幾年前,我剛從學校畢業,終於如願以償地當上了我所夢寐以求的法醫官。那個時候,我年輕而充滿朝氣,精力充沛,待人謙虛有禮,好學而勤奮,功底又扎實,再加上從我爺爺開始起,家裡就做醫生,因此我還通曉各種醫理,很快很多資歷比我深的法醫官都漸漸被我比了下去。也許是我運氣太好了吧,我贏得了一致的口碑和讚賞,事業正前途無量。

  機會說來就來,沒多久,我接連接手了兩宗頗有影響的大案子,這兩宗案子都牽涉進了一些顯要的達官貴人和上層名流。當時案子已經被員警定了案,而我的勘察工作也已經做完了,一干涉案的人等將悉數被送進大牢,甚至有被判死刑的,但是我始終覺得哪裡不對勁兒,我相信自已的直覺,相信他們是無辜的。於是我一直反復不停地查驗務種證物,並進行各種痕跡比對。就像電視裡演的那麼巧,我在他們將被執刑的頭一天晚上找到了有力證據證明他們全是被人陷害的,挽救了他們的前途和生命。

  我的出色表現讓我名副其實地成為了聲名最為鼎盛的最年輕的法醫官。由此,我也認識了很多上層社會的人物,並成為他們的座上貴賓。

  當時我還年輕,工作以外的五光十色的生活還是很吸引我,上層社會的富有和風光也十分讓我羡慕,雖然我沒有忘記自已的本份,繼續努力工作,可是厄運就這麼來了。

  有一次,正好趕上我休假,有一個一直在追求我的富家公子邀我去國外一同遊玩。我當時工作正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大腦極度缺氧,工作也沒有興奮點,我想也好,就趁這個機會去換一下腦子放鬆一下神經,於是就答應了他。

  我們去了塞班島,在那裡的最後一天我們有幸觀賞到了一個中國魔術師的精彩表演,那個魔術師就是你的爸爸雷克。

  那是一次貴族的聚會,演出是在一個很大的歌劇院裡,但並是誰都能進去,他們並不賣票,來的人全都手持通行證,劇場外甚至有保鏢把守。我聽說,買那一張通行證的錢貴得嚇人,可以買兩塊金子了。那個富家公子跟我說,這個魔術師與外面好運庸俗的耍魔術的人不一樣,他變的魔術絕對稱得上一絕,甚至有很多人私下議論說這個叫雷克的人雖然表面上稱自已是一個魔術師,事實上他所變的是不折不扣的幻術,那是魔鬼的法術。

  阿杏說到這裡停頓了下來,目光呆呆地望著窗外,像失了魂一樣。

  是悔?是恨?

  是痛苦?是悲傷?就像那在塞班島看到的「魔術」,何嘗不是魔鬼的法術?

  她坐在一邊,靜靜聽著阿杏繼續訴說。

  你父親站在舞臺上的時候真是萬人景仰、風光無限,所有的人都為那些美侖美奐、令人真假難辨的魔術所傾倒,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魔術還是法術。當你父親最後站在臺上謝幕的時候,台下萬眾歡呼,所有的人都起身熱烈呼喊他的名字。

  你可能無法想像,你父親變的魔術和一般魔術師的那種弄虛作假的魔術不同,他的每一個魔術都刺激而令人咋舌,真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好像有神靈在暗中相助一般,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誰也不會相信世上竟會有這樣的「魔術」。

  塞班島的最後一夜真是讓人難忘,那一夜讓我大開了眼界,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麼奇幻的魔術,我甚至都覺得以前自已的見識太短了。更讓我感到驚喜的是,我們在回國的時候竟然意外地和你爸爸同坐一班飛機,當時我們聊得很愉快,互相留下了聯繫的方式。

  回國以後,我又立刻投入了緊張的工作當中,每天從早忙到晚,很快就把塞班島的事淡忘了。可是沒多久,我突然接到了你爸爸的電話,他友好地約我出來聊一下,說有事相求,於是我就去了。就是這一次的聊天,完全改變了我以後的人生。

  那天從一上車你父親就支開了司機,他的神情看起來很嚴肅,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是一次秘密的談話。

  那天我們在你父親的車裡呆了很久,你父親不停地抽煙,一支接一支的,眉頭一直緊鎖,就好像有濃得化不開的愁苦,整個人看起來都萎靡不振,和我然塞班島印象中的那個光芒萬丈、神采飛揚的魔術師前後判若兩人。當時車裡那種壓抑的氣氛幾乎讓我想到要逃跑,可我還是努力堅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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