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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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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也沒睡覺嗎?」歡歡小眼睛一翻,不客氣地將她頂了回去。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覺?」 「你沒不睡覺你怎麼知道我也沒睡覺呀?」這孩子,已經完全忘了剛才被打的慘狀,又開始嘻皮笑臉地和她耍貧嘴。 「你一個人坐在視窗,萬一大風把你吹下去了怎麼辦?你告訴姑姑,你坐在窗口想什麼呢?」 「我沒想什麼,花園裡有個人老來跳舞,我在看他跳舞。」 歡歡的話讓她忍不住心念一動,上次歡歡說過這個事,但她以為是這孩子在使壞心眼逗她,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可是同樣的話說了兩遍,連假話都有可能是真的了。 何況歡歡說到底是個孩子,是不可能刻意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騙她的。 「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跳舞?」 「我說過了,看不清楚嘛!真是,幹嗎老問!」 她狠狠地拍了歡歡的小屁股一下:「你淨騙人,看不清楚你還說看見有人在跳舞?」 「本來就是,騙你我是王八!」 「那你說,這個跳舞的人是從哪裡進來的?」 「我不知道,反正他跳的舞特好看,扭來扭去的。」歡歡一本正以經地看著她。 扭來扭去?所有的舞好像都是這樣跳的。 她憤怒地關了水龍頭,把歡歡放到地上,氣哼哼地瞪著那對小老鼠眼。 歡歡大概看出她真生氣了,慌忙為自已辨解:「不信我明天晚上帶你去看,他每隔一天就來一次的!」 「好!你說的。」她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歡歡那令人討厭的小鼻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你要是敢耍我,看我不打得你屁股開花!」 自從白天進入冰窖以後,阿杏就一個人一直躲在房間裡。 雅問敲了好幾次門,叫她出來吃晚飯,她都沒有吭聲。她甚至還聽到了雷鵬在客廳裡打孩子的聲音。 她知道大家心情都不好。 在書櫃的邊上和牆角之間有一個空隙,她就把自已蜷縮在那個空隙裡。 房間裡沒有開燈,黑暗讓她更清楚地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一些辛酸的、令人難過的、難以啟齒的、永難忘記的往事。 阿柳……阿柳…… 她怎能忘記這個痛不欲生的靈魂。 世上的恨,很少有被原諒的。 那些被原諒的恨,都不是真正的恨。 如果你真正地恨一個人,又怎麼願意原諒他呢? 就像阿柳,一直沒有忘記她,一直沒有停止恨,魂靈一直活在仇恨中不願意消散一樣。 這麼多年,阿柳竟然還在喊痛。 阿柳!阿柳!你的痛就這樣難以磨滅嗎? 可是當年,她真的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選擇那樣做。當她親手把阿柳抬進冰窖的那一刻,她的心全都碎了。 如果她的人生也有污點,她希望只此一次,永不再犯。 所以她想選擇另一種方式生活,想和過去告別。 但可惜,天不遂人願。這些年來她的日子一天也沒有好過過,什麼榮耀尊貴,早就被如影隨形的自責弄地一敗塗地,碌碌無為的生活早就將她折磨地沒有了銳氣。她覺得自已老了,衰老得可怕。 阿柳,阿柳,我為你失去了一切,你難道還不肯原諒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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