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嫁人(77)_三月江南

七十七

　　"哦，也是老同志了。你又是黨員，這些年還是起了不少模範帶頭作用的，領導們對你的評價不錯，服從組織安排，工作積極主動，性格也比較直率，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議。嗯，幹得挺不錯的。"

　　莫欣顏聽得一頭霧水，啥意思？現在也不到年終總結的時候，最近也沒聽說有什麼評優活動，怎麼忽然說這些？然而先誇獎人總不是好兆頭，一般來說誇獎完了跟著就是"但是"，然後是提要求，難道最近犯事了？

　　她精神緊張起來，眼巴巴地等著接下來的"但是"倆字，誰知道等了半天沒等到，倒是楊一山仿佛有些不忍心似地低聲說："那個，組織上最近有個安排，想先徵求下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什麼事？"莫欣顏更暈了，我幾時變得這麼重要了？

　　楊一山又想了半天，這才小心翼翼說："單位考慮在人事上做些小變動。你一向做行政的，走管理路線，最近有個特殊情況，高婷婷懷孕了，申請調動崗位。你也知道，她們發行處一向人少事多，經常得到書庫和各個批發商那裡跑，她現在的狀況不太方便走動，所以單位考慮你們調換崗位。"

　　莫欣顏瞠目結舌："啊？為什麼是我？"

　　"我們也做了綜合的考慮。財務那邊都得專業對口，這個沒法調；胡菁做人事工作，要求是黨員，高婷婷又不是；郵購那邊也是工作強度比較大，經常要打包寄書，去書庫提書，還天天往郵局跑，跟她們發行處工作性質差不多。唯有你的工作性質不一樣，不需要經常外出，她也能夠應付過來，所以……"

　　莫欣顏心知自己臉色必定很難看，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平時多少插手些人事上的活，對這兩個崗位性質的差別還是很清楚的，忍不住追問："可是我一向走管理路線，高婷婷是技術路線，我忽然調過去，是不是都得從頭來？"

　　"也並不全是。走技術路子的話無非就是評工程師，她們發行部還要考一個什麼發行人員的職業資格吧？別的也差不多。你有六年的工齡了，今年要是申請評工程師也夠條件，只不過得發一個論文，你回頭可以好好想想有什麼題材。"

　　"可是楊處，我能發什麼論文呢？我這都畢業多少年了，幹的又不是跟專業相關的活，總不能寫行政工作心得吧？"

　　楊一山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也知道這事有些突然。結婚生孩子嘛，誰都免不了，多少得照顧一下。"

　　莫欣顏心想，結婚生孩子的多了，也沒見別的公司為了生個孩子還要換崗，再說又不是大著肚子沒法動，再說，為什麼不找這個不找那個偏偏要我照顧？

　　這話她忍了幾次總算沒有說出來，畢竟不是準備辭職，今後還要在這裡混，領導還得罪不得，然而就這麼咽下這口氣，委實有些憋屈。

　　楊一山看看她的臉色，又咳嗽了一聲："那個，其實我也知道這種情況對你很不利，畢竟換崗等於從頭再來，她那邊也不好做，工程師的名額又少……李主任的意思讓我先徵求一下你的意見，畢竟咱們還是民主的嘛，也要充分考慮本人的意願。"

　　莫欣顏苦笑一下，領導都找談話了，還考慮什麼本人的意願，難道我賴著不走等李主任親自來做思想工作？

　　楊一山露出同情的模樣："小莫呀，作為我個人其實挺捨不得你走的，你這麼多年進步不小，差不多也獨當一面了，你跟小胡都算是單位比較能幹的年輕人，我很為你們自豪，只不過領導的決定……唉，你再考慮一下吧，實在不願意我再跟李主任反映一下。"

　　莫欣顏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假裝，看來他也替自己不平，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如今這情勢看樣子是不能改變了，何必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呢？她咬咬牙："楊處，我服從組織安排。"

　　楊一山鬆口氣，同時又有些慚愧："唉，小莫，真是難為你了。這樣，我有個同學在核心期刊做編輯，我幫你留心問問，看看發論文的事能不能通融一下。最好今年就發，十月評工程師時還能用上。"

　　莫欣顏點點頭，輕聲說："謝謝楊處。那我什麼時候過去？"

　　"估計是下周吧。你既然同意了，應該很快就發通知。發行處的嚴處長管得比較嚴，像上班時間上網啊、網聊啊，收電子郵件之類的都不允許，你過去了要小心些。"

　　莫欣顏心裡有些濕濕的，楊一山這樣子分明是把她當成了自己人，生怕她出去吃虧，其實網聊之類的單位明文禁止，但她和胡菁自以為逃過了楊一山的監視，時常大膽犯禁，如今看來他都知道，只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胡菁輕輕敲門："楊處，我可以進來了嗎？"

　　"進來吧。"

　　胡菁一進門，警覺地觀察兩人的表情，企圖找到些蛛絲馬跡。莫欣顏垂著頭不回應她的眼色，胡菁滿腹狐疑地坐下，第一時間發過來消息："莫莫，怎麼了？"

　　3

　　隔了幾天胡菁才知道這事，大吃一驚，下班扯著莫欣顏不放，非要請她吃飯。莫欣顏覺得這種熱情總有些憐憫的意味，彆扭著不肯去，胡菁拽住她往外拖："傻子，有內幕消息告訴你呢，你可得慎重考慮！"

　　一落座胡菁就問："你一口就答應了？"

　　"我有什麼辦法，明知道是已經定了的事。"

　　"你知道為什麼高婷婷有資格申請調動嗎？"

　　"懷孕唄，嬌貴唄，出不得氣力。"

　　胡菁瞧瞧附近沒有熟人，壓低了聲音說："傻子，只有你相信是為了照顧她懷孕，懷孕的人多了，當年郵購處王處長懷孕時也沒給她換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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