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嫁人(71)_三月江南

七十一

　　她在想要不要打電話給他，末了又氣自己的軟弱，不就是個臭嘴的老男人嘛，值得這麼坐立不安嗎？

　　星期天似乎更加難熬，心裡像貓爪子抓撓一樣難過，莫奇兩口子到同學家串門，莫欣顏不願意去，吊在網上打牌，無意間又瞥見群公告，玉淵潭面殺上午十點開始，報名的差不多已經有二十人了。

　　或許太無聊了，她忽然覺得去見見陌生人也不錯。已經九點多了，她匆忙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公車上人非常少，隔著玻璃望著青灰色的大馬路，灰暗的影子一點一點鋪上來，預料中寂寞的一天。

　　大家約的是櫻花區的草地，標誌是木樁上扣一頂黃色的太陽帽。莫欣顏七拐八拐找到目的地時，撲面看見密密麻麻坐成一圈的男女，面帶笑容正在互相介紹。

　　她怵了一會兒，最終鼓起勇氣走過去問道："是面殺的嗎？"

　　幾個人同時鼓掌大笑："哈，又來了一個，快快報上ID！"

　　這種毫不拘束的氣氛給了她勇氣，於是她挨著幾個女生坐下，三言兩語介紹了自己，一個貌似發起人的男生說："歡迎歡迎，再稍等片刻，水和烤腸來了以後就開殺！"

　　正說著就聽見幾個人老遠叫道："快來接一下，累死我了！"

　　抬頭看時四五個男生抬著一箱水，提了一大包烤香腸，嘻嘻哈哈走過來，靠得近的幾個趕緊起身去接，莫欣顏不由自主站起來幫忙，剛湊上去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頓時愣了。

　　那人也看見了她，呆了半天才擠出一個笑："哈，就這周沒跟你聯繫，到底還是碰見了。"

　　不知怎的，她覺得鼻頭有些發酸，趕緊說："真是陰魂不散，到處都能看見你！"

　　那人沒像從前一樣反唇相譏，反而寬厚一笑，說："冤家路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我以為這次總不會再碰見你了呢。"

　　她心裡一動，原來他也記得已經一周沒有見面，原來他也時時念著這件事。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你們認識？什麼時候看對眼的？說好了開殺以後不許作弊哦。"

　　安心遠笑："我是那種人嗎？好啦，吃的也有了喝的也有了，差不多也就該開始了。"

　　她見他示意自己坐下，於是恍恍惚惚走過去挨著他坐下，他擰開一瓶水遞給她，又笑："鬧了半天原來咱倆在網上也有聯絡，你是哪個？"

　　"遠遊。"

　　"汗死，我是鯉江。"

　　她恍惚覺得網上的他似乎很多話，也很活躍，也想起了頭一次聊天說的就是相親，還有那次他和另一個人聊跟她相親的經過，有點好笑，又有點氣。

　　"怎麼不吭聲？"

　　"我想起那次你跟別人聊怎麼在星巴克甩了我……"

　　"汗，這事就別提了。"他不好意思地扭轉了腦袋，"那時候跟你不還不熟嗎！"

　　她聽出些端倪，緊追著問："你的意思是說，如果熟的話就不會那麼快甩掉我？"

　　他有些尷尬，訕訕喝了一口水："今天的你分外伶牙俐齒，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的服軟讓她有些淡淡的喜悅，於是一笑，不再刨根問底。

　　天黑請閉眼，天亮請睜眼，樹蔭中漏出的陽光溫暖乾淨，鼻端的青草香氣若有若無，因為踏踏實實感覺到他的存在，綿延了幾天的空蕩、不安消失殆盡，唯有耳邊的笑聲那麼真實。

　　中午大家隨便啃了幾個麵包，殺得累了，三三兩兩沿著湖畔散步，她和他走在一處，微風拂面，柳蔭下有野鴨戲水，小小的遊船散佈在湖面各處，天氣前所未有的晴好。

　　"划船嗎？"他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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