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嫁人(55)_三月江南

五十五

　　安心遠費勁地架著莫欣顏，還要騰出一隻手來拿她的包，半攙半抱地進了樓洞，保安警惕地說："你帶她坐電梯上去吧，我在樓下等你。"

　　好不容易挪到門前，按了門鈴半天沒人答應，安心遠於是使勁敲了半天門，人沒出來，對面的防盜門裡倒探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腦袋："小夥子，你找誰？"

　　"我，我送她回來，她家裡人呢？"

　　"哦，你是說大奇一家子呀，去醫院了，讓我帶個話給欣欣，要她回來了趕緊去三〇一醫院呢，顏雪在樓梯上摔了一跤，趕著去掛急診了。你是欣欣的朋友吧？趕緊帶她去吧。"

　　"可是，她喝醉了……"

　　"咦？欣欣喝醉了？"白頭發大爺饒有興致地把臉往前湊了湊，"這倒是稀罕事。要不讓她先到我家歇會兒？"

　　"不行！她說過給我金魚到現在也沒給，她是個騙子！我不讓她來咱家！"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一蹦三尺高，努力想從防盜門上部的縫隙裡多瞭解一些具體情況。

　　安心遠心說好複雜的局面，一邊咧嘴笑："啊，不用了，她包裡應該有鑰匙，我先把她送回去，等好點了就告訴她去醫院。"

　　等他摸出鑰匙，滿頭大汗地把人弄進門時，回頭一看，對門的大爺仍然紋絲不動站在防盜門後，似乎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想了想，索性不關門，把人撂到客廳的沙發上，自己對著門坐著，心說，我主動暴露在你的目光下，這下總該相信我不是壞人了吧？

　　對門大爺又看了幾分鐘，似乎是放心了，也或者累了，慢慢地踱回房間去了。

　　安心遠局促不安地坐著。這裡就是她家了。客廳裝修得不錯，淡雅的檸檬黃和白色色調，簡潔的吊頂，富有藝術感的手繪牆，寬大的陽臺上遮著米色的輕紗窗簾，輕盈得像一個夢。

　　不是她的風格。他向後靠了靠，稍微舒展四肢，獨自笑了。這家肯定不是她設計的，她的風格是大大咧咧風風火火，有時候甚至有些傻呵呵的，如果要她佈置，會不會只有四面白牆一組沙發，地板上堆滿了隨手扔下的靠墊、衣服？

　　她動了一下，小聲說："我要喝水。"

　　他搖搖頭站起來，倒了水把她的腦袋放在膝蓋上，看她閉著眼睛一通狂喝，喝得夠時別過臉說："不要了。"

　　他想抽身離去，她卻好像發現了一個舒服的睡姿，放任地將腦袋枕著他的大腿，安心地睡了。

　　他僵硬地坐著，一動不動，不知是怕驚醒她的好夢，還是怕她醒來後的場面太尷尬，只好遷就地任她睡著。

　　咚咚咚，有人敲門，他猶豫了一下，終於輕輕地將她的腦袋移開，快步走去開門。

　　手摸在腿上，仍有她的體溫，讓他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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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焦急的臉幾乎要破門而入："先生，你到底有什麼事，怎麼還不下樓？"

　　"她家裡沒人，我怕她出事，只好等著。"

　　"那……我們要對業主的安全負責，可不可以請你先到樓下值班室等著？"

　　安心遠有些哭笑不得，這保安責任心真強，有他在社區的安全絕對放心。可是，怎麼能丟下她不管呢？萬一她睡迷糊了從沙發上滾下來？萬一她半夜醒了找不到父母？萬一她又渴了呢？

　　他想了想，掏出身份證交給保安："這樣吧，我把身份證留在你這兒，這下你總放心了吧？"

　　保安猶疑地看看他，又看看身份證，半天才說："好吧，也只好這樣了。"

　　那個人仍然昏昏沉沉睡得正香，安心遠無奈地看著她被睡眠滋潤的恬靜的臉，心想：都是為了你，難道這就是我要你做冒牌女友的報應？

　　莫欣顏半夜醒來，睜眼見到明晃晃的客廳，心裡萬般疑惑："呀，怎麼睡在客廳裡？"

　　她搖搖晃晃起身，正要回房間，撲面看見一個男人坐在對面，來不及思索，響徹雲霄的尖叫率先出口，跟著抄起桌上的水杯，對著那人喊："你是誰？滾出去！我要報警了！"

　　那人哆嗦一下，慢慢抬起頭，懶洋洋地說："吵死了，睡覺都不讓人安穩。你拿水杯指著我幹嗎？請我喝水呀？"

　　她定睛一看，怎麼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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