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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第二十章

  米粒兒這些天很快活,因為媽媽說:爸爸要回來啦。

  米粒兒每天臨睡前都要在掛曆上畫掉一個日子,然後數數後面的日子:

  「還有五天。」

  「還有四天。」

  安欣在一旁溫和地笑著,心裡蕩漾著一些暖意。女兒天真迫切的樣子使她喜歡,而且,她自己也有些想高凡了,平時似乎沒有太強烈的感覺,一旦他說要回家了,她很快就感受到了身體的饑餓,感受到了一個女人的孤單。

  高凡說機票已經訂好,陽曆年的頭天下午就可以到九河了。他在短信裡說他想她和女兒,也愛她們,她信。

  學校的工作並沒有什麼變化,杜時明把一切都安排得棋盤一樣井然有序,老主任幾乎不來上班了,好像在專心等著退休。大家在意識裡已經把杜時明前面的「副」字去掉,沒有人懷疑他接替老主任轉為正職的前途。

  偶爾,安欣會想起那天和夏天在一起時看到的情景,時間稍長一些,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否準確。沒有任何關於杜時明的風言風語,她開始說服自己:那天只是個和杜時明長得相像的人而已。是啊,怎麼可能是他呢?沒人會信的,甚至包括她自己,都不該相信。偶爾,在電視裡看惡俗無比的「明星秀」臉譜比賽時,她就更願意相信那天看見的只是一個太像杜時明的男人,她甚至怪怪地詫異著:怎麼會有那麼像的兩個人呢?

  事實上,杜時明也有兩個禮拜沒去劉芸家了,因為劉芸沒來過短信,他一面感覺輕鬆,一面又有些失落,有些不相信事情就這麼不鹹不淡地告結了。他的設想是:至少,他們應該最後談一次,必須達成一致意見,不能為了「感情」危及前程。然後,他們依舊可以保持那種心裡的曖昧,那種特殊的友誼,在適當的時候他們會幫助對方。他所說的「適當的時候」,是將來在仕途上需要援手的某個時刻,他知道,劉芸的父親至少還能幹上五六年,這個階段裡,他或許還會用上劉芸,同時,劉芸的難處他也會熱情地施以援手,他們可以做一對好同事,在事業上互相幫助互相促進,這是他為他們的關係設計的理想結局。

  在這一點小算盤上,他不想把自己想得太卑鄙,他認為自己從沒計畫過要利用劉芸什麼,至少在她自己送上門來之前他從未動過這種心思。

  至於感情,他當然否定自己對劉芸有什麼感情,這一點就像他沒有子宮一樣確定。他很清楚,她只是需要他的肉體而已,即使他不願這樣想,他也相信他對劉芸的價值僅是一件臨時替代品而已,他只是暫時填充著她感情上尤其是肉體上的空虛。經過簡單的權衡,他明白在這場交易中他虧了本兒,尤其還要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所以劉芸要感激他才對,雖然她也給他帶來了別樣的風情,雖然她也讓他在獨處時會為自己的人生裡有了一段香豔故事而偷偷得意過。

  他想,有這一段刺激的記憶就夠了,他和她都該滿足,都該見好就收了。他們都是做行政工作的人,該有這種基本的理智和覺悟。

  可他為什麼還要感覺小小的隱隱的失落?他還在留戀什麼嗎?不錯,她的肉體所煥發出的激情是值得留戀的,可他不會傻到那種程度。那麼,為了什麼?

  他感覺應該是因為沒有和她作最後的傾談的緣故,這使他隱隱不安著,他覺得沒有傾談就意味著事情還沒有徹底了結,他一向都習慣一個明確的結論,這是多年從事行政工作養成的習慣。是的,他們必須談一次,清楚明白了無牽掛地結束這種短暫的錯亂感情,只有那樣,他才可以真的放心。

  可她為什麼不向他發短信了呢?是不是又找到了其他的替代品?這想法使他更加失落,也叫他覺得受了侮辱一般。

  按捺了好幾天,他終於忍不住了,第一次主動向劉芸發出了短信。

  「工作忙嗎?」他試探。

  他不喜歡發短信,他覺得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是不該發短信的,發短信的人一定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所以他發這個短信的時候,也選擇了一個詭秘的地方。

  時間不長,劉芸就回了一句——你還記得我啊——沒有標點符號。

  這叫他更堅定了自己對短信的厭惡。在螢幕上根本看不出她這麼說是什麼態度,是表示驚訝、喜悅還是嗔怪或者嘲弄?琢磨不透。

  這讓他無法決定下一句和她說什麼。杜主任短暫地感覺到了自己在資訊時代的失落。

  他蹲在廁所裡茫然地握著手機,沒了主意。對面門壁上有一首油墨水寫上的打油詩,粗糙淫穢,杜時明以前沒留意過,或者他從來不曾光顧過當前這個坑兒吧,他不喜歡正中間的坑位,進廁所總是下意識地溜邊蹲著,門上的插銷也總是小心地插好,他覺得叫冒失鬼學生冷不丁看見杜主任大便的姿態,是件很不雅的事情。透過門壁上的一條縫隙,正好能看見前面小便池上方貼的一張紙: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杜時明嘴唇動了動,算是笑了。那是方文強讓學生貼上的。杜時明覺得這小子的頭腦不太正常,盡喜歡出妖蛾子嘩眾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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