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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齊曈笑了,柔和的淺笑像誘人的漩渦,陸彬楊拿掉她手裡礙事的一大抱東西:「我們得為共同的目標努力奮鬥了……」

  馨柳哭著回到房間,項臨正自心煩,隨意安撫她幾句,馨柳眼睛紅紅的:「她憑什麼得到那麼多?」

  項臨今晚很敏感:「你是說齊曈?」

  「就是她!歲數那麼大了,家裡又窮,不就是處心積慮的要嫁有錢人?正好哥哥跟安雅分手,她趁機矇騙了我哥嫁進這個家,她就是為了錢,他爸媽去北京療養不都是哥哥出的錢?可氣哥哥看不出她的真面目,被她裝可憐騙了同情心,處處護著她。」

  「馨柳!」項臨聽不下去了:「你哥是會被女人騙的?我看他利用齊曈也不一定。」

  「不許胡說!」

  項臨也覺得自己話說的多了:「你心裡明白就行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啊?你說呀!」

  被纏的緊了,項臨推開馨柳的手,起身到了窗前,夜風拂面,有秋的寒涼:「陸彬楊和齊曈是各取所需,一個缺錢,一個找人結婚,這是明擺著的,你們全家人,包括你、馨柳,都是在掩耳盜鈴粉飾太平,自己騙自己。」

  「我哥不是那種人!」

  項臨笑,背著身,馨柳看不到那絲笑的清冷:「你剛才為什麼生氣?是因為猜到你哥和齊曈的私下盟約了吧?只是不願意承認你完美的偶像哥哥是利用結婚這件事和你父母唱對臺戲,你就把所有髒水都潑在齊曈身上。」

  陸彬楊是什麼心腸?和親生父母對著幹了十幾年的人,會被林安雅的結婚氣昏頭,找個不般配的女人閃婚?必定是捏到了齊曈的弱點讓她聽話的配合自己一起搭台唱戲。

  項臨心寒齊曈的選擇,為了錢,她竟能接受這樣的婚姻。可是他又有什麼立場指責她?

  馨柳還在說,說她的委屈、說陸彬楊的磊落正直,期期艾艾又理直氣壯。項臨漸漸聽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把珍愛的美玉放進籃筐裡任她隨波逐流,眼睜睜的看著她顛簸掙扎已是無力再幫,當這塊玉被強有力的手撈起,他卻發現,她的歸宿只是一場交易。

  窗外映照著黑漆漆林梢的光線一下暗了許多,是頭頂三樓的臥室拉了窗簾關了燈。項臨穿了外套出門:「有個病人今晚怕要不行了,夜班醫生是新分來的大學生沒經驗,我去醫院看看,別出什麼糾紛。」

  馨柳雖然控訴宣洩完畢,心情依舊不好,滿臉的不情願。項臨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別生氣了,你不過是這家的女兒,你哥才是衣缽傳人,家裡的事你管太多沒人領你的好,反而讓人誤會你別有用心。早點睡吧。」

  馨柳想這話太對了,剛才不就被爸媽和哥哥一齊罵了?重男輕女放之四海而皆準,她一腔熱血在家裡、在公司付出這麼些年,爸媽還是最維護在外遊蕩的兒子。

  馨柳失落的睡了。項臨沒去醫院,科室裡太平無事。出了門他才後悔自己的衝動:莫非要開著車晃蕩一夜?最後他去了大學的通宵自習室。

  第二天是週一,齊曈和瑾兒約好一起午餐,瑾兒臨時有飯局,齊曈端著盤子找僻靜的地方坐,項臨徑直坐在她對面。項主任走在哪裡都會有目光追逐,齊曈沒想到他這麼高調的來找自己,雖然現在醫院裡很多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家人」。

  何況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曾經熱戀時,也都是和各自的團夥在一起,隔著桌子和人影默契的笑。

  齊曈看著他發怔。

  「昨天馨柳和他哥吵架了,彬楊生氣沒?」項臨問。

  「我沒聽他說。」齊曈加快速度吃飯,腦海裡回蕩著馨柳去臥室找她談話時的種種問題:

  「嫂子你怎麼認識我哥的,認識多久結婚的?」

  「叔叔阿姨在北京準備呆多久?是我哥幫著聯繫的吧……」

  「嫂子你喜歡我哥哪一點?」

  「我哥是每月給你零花錢還是把錢都交給你?我得借鑒借鑒管住項臨……」

  「你為什麼那麼聽我哥的話呀,他說什麼都對?都什麼年代了,項臨就必須都聽我的,我說錯了他也得聽……」

  項臨看齊曈低頭吃飯,她的睫毛不停的在眨動,洩露著不安。鬼使神差的,他說:「我都知道了……」

  齊曈抬頭很標準的笑容:「知道什麼?」

  項臨看著她,只是看著。

  齊曈繼續吃,粗糙的芹菜磨得喉嚨疼。

  項臨不忍打斷她,陪著她吃,吃得極慢。齊曈走時,他扔了剩下大半的飯菜跟了出去。

  和桌前桌後、進進出出的同事笑著打完招呼,齊曈出門往圖書館方向走,項臨遠遠的跟著。這一路是那麼的自然,像是約好的,因為排演過無數遍——曾經約會的默契。

  到了圖書館後的林蔭裡,齊曈說:「你想說就說吧,我聽著。」

  還是午間時分,如蓋的繁密枝葉,植物汁液的味道、寂靜得能聽到飛蟲翅膀的扇動,還是熟悉的麗影,筆直得像她身邊的白楊。項臨說的艱難:「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因為這裡安靜。」

  「……」

  「因為我想提醒你,你和我不是單純普通的親戚關係,彼此相安無事就是最大的太平,你實在不用關心我。」

  「陸彬楊和你是協議婚姻,是真的?」

  齊曈轉身看項臨,很鄭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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