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無限趨近於愛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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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沒再糾纏,走了。他的出現像無心的蜻蜓點過水面又飛走,齊曈的心裡卻是漣漪陣陣,連著水面下都波瀾起伏:時隔大半個月,陳峰子再次主動找上門來,什麼意思?是他無聊,路過時無心的逗她玩兒?還是另有什麼目的?還是因為別人? 可見到陳峰,只會讓她想起另一個人來。 應該,與他無關吧,這麼長時間都相安無事的過去了…… 越想越亂,不由得後悔:應該弄清楚陳峰的目的才對,結果讓自己胡亂猜疑,坐立不安。 好在忙碌很快開始,視窗應付不完的病人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也就沒心思再折騰自己鑽進死胡同裡琢磨陳峰子突兀的出現和陸彬楊的毫無蹤跡。 一上午不停的在藥架子和窗口之間兜圈子,取藥、發藥、再娶再發,齊曈和同事們像螞蟻搬山一樣團團轉。熬到下班,都是腿肚子和腳後跟兒發酸,似乎急行軍了一上午,卻是只在方寸大的藥房裡轉著圈,路程都沒法丈量。不禁集體哀歎頂著知識份子的名頭,其實苦力而已,比起大夫來毫無技術含量。 中午下班齊曈借了醫院的急救車把父親接回了家。住院調理了大半個月,病好了,精神頭卻差了很多。也難怪,這些天都困在病房裡,不像在家時每天定時定點的給他活動胳膊和腿,短短不到二十天,他偏癱一側的身體明顯僵硬,不如從前靈活,他也懶得承受被伸筋拉骨的酸痛,越呆越懶,萎靡了下去。 這個勢頭可不好,得控制住,每天兩個小時的複健必須重新開始並且堅持下去。 可是老媽病了,不能勞累;自己的職稱考試迫在眉睫,也不能耽誤;瑾兒家的保姆說好只借用一個月,用不了幾天就該走了,齊曈於是和媽媽商量,想雇個保姆,雇到她考試結束。母親也同意,可保姆的薪水又成了問題,最後母女倆選擇了中庸:雇小時工,齊曈於是騎著自行車滿大街的找家政公司聯繫。 中午時間短,沒找兩家就得趕回醫院上班。齊曈進了藥房倒杯涼開水,奔到空調下。吹著冷氣一口氣把水倒進胃裡,這才覺得被太陽曬爆的人似乎有了水分,兩條蹬車的腿直發軟,坐下就一動都不想動了。 今天還是有好事兒的,獎金發放日,藥房還是齊曈的最少:遲到、早退、請假,扣了不少,好在她上夜班有補助,彌補一下,到手的鈔票厚度不至於太過單薄。 發獎金的日子全院喜氣洋洋,同事間見面的招呼都是:「發錢了,晚上去哪玩兒?」 齊曈本想去呼吸科給爸爸辦出院結算,這下老老實實的呆在藥房裡不敢去了:老爸住院期間呼吸科的護士大夫沒少關照她,費用減免了不少,照理應該請客吃飯的,可是弱國無外交,這份兒人情她一直拖著沒還,今天最好也避著點兒吧。 下班時齊曈看到了更衣櫃裡一摞參考書,下夜班那天她就給韓大夫準備好了,一直沒送過去,似乎這一送,連帶著把自己也送了出去。而且是送到一片沼澤地裡,她本能的厭煩抗拒。 可是她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齊曈看著那摞書好久,最終還是抱起來去了急診。 書沉甸甸,壓著腳步也凝滯了一般艱難。 這個狀態可不行,她是要去勾引人的。齊曈警醒,站住,深深呼吸幾下,唇線裂開,抿出笑的形狀,給自己做思想工作: 還要怎麼樣呢?誰會主動娶一個你這樣的負擔回家:過著入不敷出的日子,伺候著離不開照顧的爹媽?所謂門當戶對,除非對方也像你一樣,所以窮人只能找窮人,日子越過越窮。那樣的話連帶自己的後代都要受拖累。 能爭取到韓大夫這樣條件的就該燒高香了,你還有什麼委屈的?何況人家未必看得上你齊曈。要興高采烈的去,過去生活既然過去,更要把一切印記從心裡連根拔掉,踏踏實實過現在的日子,否則活得永遠都像夾生飯,無出頭之日。 好吧,笑一笑,去勾引男人吧。戰役看似簡單其實不易。 齊曈被自己逗笑了,心裡也好受了很多……笑容活泛起來,上戰場似的走向急診樓,有種就義般的慷慨和認命。 韓大夫也是白班,正要下班走人,見齊曈抱著資料來,高興地合不攏嘴,不停的和她聊各種話題。齊曈前兩年是院花級人物,身邊根本輪不到他湊過去,如今主動垂青,他竟有種懷才不遇多時、忽然被人發現般的感覺,很是激動,自信更是倍增。 齊曈適當的顯出冷淡,她送書過來就已很說明誠意了,現在應該用矜持和若即若離給對方增加迷霧探路的感覺,否則,她就真的是淡而無味,隨手可棄一般的容易了。她保持淺笑看著韓大夫,想起了《圍城》裡靠借書纏著方鴻漸的孫柔嘉,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順利的把眼前這個人綁進圍城,然後鍋碗瓢盆的吵架,過一地雞毛的日子。 韓大夫終於說無可說,便和齊曈相攜下班,幫她推門、然後跟在身後關門,很是殷勤,可惜他是開車上下班,齊曈卻堅持騎自行車回家,兩人走不到一起,不然他就打算認住齊曈的家門,然後每天接送佳人了。 大門口,韓大夫那輛嶄新的雪佛蘭賽歐戀戀不捨的與推著自行車的齊曈分開,齊曈終於長長的呼出口氣,迫不及待的轉身騎了車就往家跑。沒走三十米,斜地裡忽然插出一輛黑車來,距離太近了,齊曈慌忙用力捏閘,同時車把一歪,拐向一邊。車身瞬間失去平衡,齊曈一條長腿支地,踉蹌幾下才勉強站住,人因為慣性幾乎趴在車把上,險些跌倒。 那輛車也停了,還好沒有擦到它,否則還得破財。齊曈的火氣就大了:滿世界亂竄,不知道別人刮了你還得賠錢? 齊曈抬起頭來就想罵人,不料車窗緩緩落下,竟是陳峰子那張無賴的臉,閑閑的笑的燦爛:「嗨,沒擦到我的車吧?」 齊曈按住火氣,不與他糾纏,重新踏上腳踏板就要走,不料陳峰車又向前堵住她,齊曈惱了,很不客氣的瞪向他:「讓開!」 陳峰子才不生氣呢,反問:「剛才和你膩膩歪歪的是誰啊?你倆什麼關係啊?」 齊曈生氣的扭轉車把想從陳峰車身後走,陳峰卻又把車倒回一截,依舊是堵著她的方向。 齊曈這下惱了:「你什麼意思?」 陳峰大拇指向後坐一翹:「有人找你。」 車後門就開了,下車的人竟然是陸彬楊。依舊是精幹的黑色棉半袖襯衫、黑色休閒褲,雙手抄兜,很隨意的站在車門邊,一派自在悠然。可因為骨子裡有十足的傲氣做支撐,所以氣勢依舊淩人,不比整裝嚴肅的做派讓人輕鬆。 陸彬楊對著目瞪口呆顯然被嚇到的齊曈笑笑:「你好。」 陸彬楊的出現讓齊曈措手不及,臉立刻就紅了,瞬間又是血色盡失的白,這才看清陳峰子開的是陸彬楊那輛黑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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