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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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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小說。一部非常好的小說。」杜一鳴想到了往事,「過去我是其中的一個角色時我不知道它是一部小說,現在我成了旁觀者,我看出它是一部小說……不過你也不用著急,也許後面會有更精彩的情節……」 蘇北也笑了,說:「可能。老杜,也許有一天我會把它寫成小說……」 他沒有對杜一鳴說他實際上已經中止了手裡正在寫的東西,完成了以東方文化出版中心為背景的小說構思,他目前還在等待一些必要的情節補充,同時也在等待結局——生活的結局或者說小說的結局,他認為他無法虛構,沒有生活的啟示,作家簡直就是瘋子或者傻子,他的智慧全部都體現在對生活的感知和理性思索之中。 「我等著讀這部小說。蘇北,我相信我能夠讀到這部小說。」 蘇北開心地笑起來。 這場內容廣泛的談話一下子把蘇北和杜一鳴聯繫在了一起。 蘇北把杜一鳴作為為數不多能夠交談的朋友之一。杜一鳴瞭解的社會資訊,他對歷史與現實的思考,竟然如此廣博深刻,蘇北感到吃驚。從此以後蘇北就經常來看杜一鳴,經常相互交換一些有價值的書籍,經常就一些互相關心的問題進行討論。通過杜一鳴,他又結識了美國《紐約時報》駐北京記者羅伯特·羅森。 第一次接觸,蘇北就對羅伯特·羅森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那是在三裡屯一個環境優雅的酒吧,在座的除了杜一鳴以外,還有社會科學院一個研究西方法律制度的研究生,這是一個戴樹脂眼鏡的長著以副西方人面孔的小夥子。因為堵車,蘇北是最後一個幹到酒吧,落座的時候,剛好聽到羅伯特·羅森講述最近發生在美國的一個真實故事—— 三十年前,加利福尼亞州的羅恩·英格蘭與他的兄弟拉斯·英格蘭打賭,說 他能攢一百萬枚一美分的硬幣。羅恩真的這樣幹了,三十年以後,他位於洛杉磯郊區格拉納達希爾斯住宅的車庫裡堆了重達將近四噸的硬幣。但是如何人處理這些硬幣成了問題——美國造幣廠、貨幣監理官、集幣者以及當地銀行,都對將這堆「收藏品」兌成現金不感興趣,他們表示至少不收費是不幹的。 現年六十歲的羅恩沮喪地對《洛杉磯日報》說:「這兩個星期以來,我一直在 設法處理這些硬幣。確實很麻煩,沒有人願意無償接受它們。」 「更糟的還在後面,」羅森看著大家,笑吟吟地說,「羅恩仍在等待他的兄弟拉斯兌現三十年前的承諾——如果他攢夠了一百萬枚硬幣,兄弟兩人就到巴黎吃一頓法式大餐。可是,最近拉斯卻這樣回答了《洛杉礬日報》記者的提問:『我不記得打過這個賭。我還要兌現嗎·我用不著回答這個問題。』」 在場的人都笑起來。那天整個談話都像這個笑話這樣輕鬆。 蘇北後來才對這個個子高大的人有所瞭解——羅伯特·羅森精通中文,三年前即開始對中國知識份子狀況做調查瞭解,發表過很多有真知灼見的報導。現在他正在為一本記述當代中國知識份子精神生活的專著搜集素材,經過杜一鳴介紹,蘇北成為他關注的人物之一。 蘇北願意和他交往,很大程度上出於好奇心理,他想瞭解美國人是怎樣看這個世界的,想知道他們是不是感到幸福,是不是感到生活和工作有很大的樂趣。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和羅伯特·羅森想向對方瞭解的東西,其實是一樣的。 就像初次見面那樣,羅森留給蘇北的印象真誠而坦率,有幽默感,和他在一起你會覺得世界很清純,一切骯髒都被過濾在了精神生活之外,你會覺得和鄙瑣的東西拉開了距離。雖然話題不可避免要觸及骯髒,但是你已經成了客觀描述它的旁觀者,你覺得自己的靈魂聖潔脫俗,就像沐著春雨。這種奇妙的感覺會對人產生很大的魔力,蘇北總是期盼著和杜一鳴見面的時間。 這種對於精神層面問題溝通,使蘇北感覺找到了一個真正可以進行交流的人。他還從來沒向任何人如此坦率地述說自己,他在述說自己中重溫了自己。他突然發現,多年來他都像是一葉漂移著的浮萍,現在也是如此。這正是羅伯特·羅森想深入瞭解的地方。於是,在蘇北和羅森之間,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接觸。 為此,蘇北順理成章地進入了偵察員褚立煬的視野。 不過,所有這一切都還沒有成為問題。生活之河平緩地流淌,雖然有一些漩渦,但並沒有產生多大的波瀾,像過去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一樣。 吳運韜把為盧荻寫作報告文學作為最重要的工作,無暇顧及其他,他甚至取消到德國法蘭克福參加國際書展,專門守在家裡等金超拿出第一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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