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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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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中如果有一百個像王小波這樣自由思索、敢於拒絕官方榮譽的 人,中國文學就有希望了。」 「後來丫用手指我,我說你他媽指誰呢?『啪』的一下就給了丫一耳切子,哎喲把丫打的喲,血當時就從鼻子流出來了……」 「那怎麼辦?我只能這樣。再者話說了,你主任都不當回事兒,我著哪門子急?不就是十幾萬塊錢嗎?損失就損失了。」 「有那麼一句話:持身不可太皎潔,一切污辱垢穢,要茹納些;與人不可太分明,—切善惡賢愚,要包容得。這才是做人的學問。」 「弗洛依德是個大流氓。」 「後來我跟我姐說,你不能離開單位,哦,對了,我給你共產黨賣快三十年命了,忽然有一天我說算了,党你甭管我了,我自謀生路去呀……能這麼便宜他嗎?!我說我姐夫當老闆那是人家有本事,你憑什麼為這個把共產黨饒了去?傻冒呀?公家給了咱這碗飯,咱就往下吃唄……」 「不不不,那你是說錯了,王朔的價值不在這兒,王朔的價值在於他譏笑了從來沒有人敢譏笑的東西,儘管這些東西並不都是壞的。」 「散文墮落了,我從來不看眼下走紅的那些散文家的散文……」 「這次我先放過他去,你看我最後怎麼整他……」 又有人說到吳運韜在昨天在全中心職工大會上的講話,說到師林平因為加班工作昏倒在辦公室。 于海文嚷嚷說:「誰知道丫是真昏倒還是裝神弄鬼?說不定是丫裝孫子迷糊老吳呢!」 那時候于海文還沒有對吳運韜恨得咬牙切齒,所以還叫他「老吳」,沒有用「丫」這個字代稱他。 和蘇北隔過兩個人,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說:「老吳就喜歡這樣的人。」 另一個年紀已經不小的人說:「我一看見師林平和老吳說話那種樣子就噁心。一個人竟然能夠把自己作踐成這個樣子,可見這人不是個普通人,我們這些人都沒有這個本事……人家老吳用他也就是對的,要是我也用這樣的人,想睡了人家給你遞過來枕頭,想坐了給你屁股下麵塞來個凳子,多得呀!」 人們就笑。這話實際上已經有譴責吳運韜的味道了。 蘇北坐在班車最後一排座位靠窗的地方,眯住眼睛打盹。 沒有人把蘇北放在眼裡,沒有人顧及蘇北的反應,這也是一個環境中出現不瞭解的外來人時常有的情形。 誰都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人,眼下正在做一件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在首都機場候機大廳,蘇北見到了已經交往二十多年的著名作家胡楊。 胡楊其貌不揚,由於長年伏案寫作,眼睛看上去顯得有些浮腫。胡楊的小說、散文蜚聲中國大陸和港、澳、臺地區,美國和西歐國家也給與很高評價,被認為是中國新時期以來最有創造性的作家,但作家本人仍然保留著作為一個人的「原生態」,就連他說的話也是地地道道的K省中部方言,這種接近山西、陝西口音的方言雖然不像金超初到北京時說話那樣拗口,沒有到過K省的人聽起來仍很困難。就是這個其貌不揚的人,因為一本《國色》,在中國大陸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文學地震。 《國色》剛剛出版之際,忠實貫徹意識形態管理部門意圖的文學評論家在沒有弄清上級意圖之前,鑒於胡楊的巨大名聲,在遠東文藝出版社社長兼總編輯錢寬的盛情邀請下,撰文說這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評價相當高,被認為是新時期以來長篇小說的重大收穫。里程碑式的作品容易引起注意,果然,意識形態管理部門的意圖就傳達了下來,認為《國色》在政治上是消極的,應當引起注意。據說傳達下來的意圖出於這樣的背景:有人對一位德高望重的將軍說了最近出版了這樣一本書,將軍非常激動,就像當年面對國民黨軍隊一樣,用拐杖嗵嗵地拄著地板,命令說:「把狗日的抓起來槍斃!」當然,時代畢竟不同了,沒有人真的執行首長的命令,胡楊沒有被抓起來,也沒有被槍斃,但是,有關部門不能不過問這件事了,主抓這件事的就是東方文化出版中心的辦公室主任沈然的丈夫謝東方同志。謝東方同志在一次小範圍通氣會上嚴厲宣稱:依據党管出版的原則,遠東文藝出版社必須撤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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