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18號(49)_右耳

四十九

　　"嗯？"程嵐驀地對上娜娜那對黑白分明的大眼，忙道，"怎麼了，你湊那麼近，我臉上妝花了？"

　　"不是，妝容完美。不過……你為什麼一直拿著聽筒不掛上？"

　　程嵐急忙掛上電話，決定跳過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題說別的，"我後天要去香港，展騰這邊你要幫我盯著，我會跟有關的人都打招呼的，有事情的話你立刻聯繫我。"

　　"師姐要去香港了？"小女生直接忽略主題，眼裡閃著激動的光，"是不是去拯救Tina Mok？哇，我好想跟師姐一起去啊。"

　　我好想讓你代替我去啊！程嵐欲哭無淚，只得再將任務重複並且強調一遍，小女生聽說要讓她獨當一面開心得幾乎要跳起來，聽程嵐講解安排時頭都快要點到地上去了，"師姐，我辦事你一萬個放心啊！我會早請示晚彙報的。"娜娜恨不得拍著胸脯發誓，被程嵐及時阻止了這太過粗魯的舉動。

　　應付完了娜娜，程嵐又打了無數遍腹稿，這才鼓起勇氣去找顧若愚。

　　"這個……真的是很抱歉……"好不容易將博納的安排講完，程嵐艱難地從牙縫裡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擠，"我那邊一處理完就會趕回來。"

　　"這是小事，別擔心！"顧若愚起身繞到程嵐座椅背後，感覺到程嵐的背脊一下子僵直了起來，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Lotus下一輪的推廣還有段日子，眼下你要去處理的事，其實也與我們展騰休戚相關……"

　　"那……Tina Mok的形象代言……"

　　"我不妨跟你交個底。剛才我已經跟香港通過電話了，這件事情鬧得很厲害，不管最後如何解決，就算是狗仔隊登報道歉，我們也不可能再用Tina Mok了。這個你心裡要有數。"顧若愚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椅背，"至於換誰接替，還要再商量。"

　　"嗯！"程嵐悶悶地答應，顧若愚的回答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展騰有這樣的決定也是合情合理，她除了在心中將"太后"與Tina Mok破口大駡三百遍外別無他想。

　　"不過，你們公司的態度實在是……呵呵，不說這個了，晚上有沒有空啊？"顧若愚俯身在程嵐耳側，那如同加了低音貝司般的聲音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下，"後天就得去香港……我還得回公司拿資料……"

　　"不勉強你。"顧若愚笑著站直身子，"要注意休息，嗯？"

　　再次回到座位上，程嵐已經鬱悶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覺得自己一輩子就沒這麼窩囊過。最可恨的就要數那個顧若愚，居然利用Tina Mok的事情做文章，把程嵐卡得死死的，要合約的事便再也說不出口。程嵐一想起那句"不過，你們公司的態度實在是……"氣就不打一處來。還有"太后"那個死女人，在這節骨眼上去接一個有衝突的案子，這不是存心整她嗎？兩家公司沒有一個好東西！而最笨的就是她自己--程嵐恨不得照自己臉上抽兩巴掌。

　　Tina Mok挨耳光，人家好歹也見了點兒成效--寰宇影視跟她簽了三部戲約呢！何況這事兒鬧大了並非一味的糟糕，沒準兒人家高興著呢。而她自己這叫怎麼回事？程嵐腦海裡不由自主地飄出"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七個字。

　　挨不到下班了，程嵐只覺得頭昏腦漲，便藉口回博納取資料。她走之前將娜娜拜託給展騰市場部的幾位同事，反正娜娜人小鬼大，早就跟他們混得很熟了，相信短短幾天裡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走一步算一步吧！程嵐一想到Tina Mok就咬牙切齒，嚼八卦的時候開心，解決問題可就一點兒也不好玩了。

　　第二十九章雙面膠

　　"Tina Mok搭乘今天中午的飛機返港，早已等候在機場的記者一擁而上，然而卻被Tina Mok隨行的保鏢與助理擋駕，並拒絕回答任何問題。Tina Mok一改往日的性感火辣，而以深色風衣加大墨鏡亮相。儘管如此，仍看得出她的臉頰明顯清瘦了許多……"

　　地鐵裡每一節車廂都安裝了整整十台液晶電視，娛樂台的女主播正不遺餘力地報導著最新消息。大陸的主持人一般都比較有口德，但那眼神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幸災樂禍。

　　程嵐疲憊地閉上眼睛，可那咒語一般的娛樂新聞卻依舊毫不猶豫地荼毒著她的神經。拒絕回答任何問題……看來這個女人不算太笨嘛。

　　手機又一次在她最煩躁的時候響起，程嵐一看是娜娜打來的，才一接通，娜娜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師姐，你說話方便嗎？"

　　每次娜娜以這句話開頭，那多半就有重大消息，這小丫頭的消息實在是靈通到讓人瞠目的地步，"沒關係，我在外面，什麼事？"

　　"我聽Linda說，就是在人事部打雜的那個。本來Tina Mok這個案子是給曹麗做的，她當然不肯接啦，就推給甄珍姐，結果甄珍姐直接去找Stella談，出來後就變成你去做了。師姐你要當心哦……"

　　很奇怪！程嵐不願接這個案子還情有可原，她們幾個為什麼一個接一個地拒絕？無論如何，處理這樣的案子在博納上海公司還是頭一次，若能做好的話絕對是能力的體現，更何況這件事聽起來並不是很困難。

　　"她們為什麼都不願意接？"程嵐皺眉問道。

　　"哦。Linda說，這件案子誰家公關接了都要敗的啦。我也不明白……好像是說那個寰宇的少奶奶要跟她老公離婚。"

　　程嵐只覺兩眼發直，如果這個離婚官司打起來的話，那就變數多多了。這種富豪人家鬧起來場面極其可觀，最後插足的狐狸精多半沒有好下場。就算程嵐不是圈內人也已經聽多見多，倘若娜娜說的是真的話，就沖著寰宇影業在港臺影視圈中所佔據的份額與地位，Tina Mok這次估計凶多吉少。

　　"就是因為你不在公司，她們就把皮球踢給你……"

　　恐怕不止是因為她不在公司吧。展騰的合約一直沒拿到手，"太后"的忍耐也是有限的，派她去做Tina Mok的案子只怕也是一個提醒。程嵐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也只好說："沒關係！我們是PR，又不是律師，談不上敗不敗的。這種case其實不在於我們，而在於Tina她自己……嗯，我在外面，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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