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18號(42)_右耳

四十二

　　安琪身子一側，飛快地進了屋子，卻立刻誇張地尖叫起來："天哪！現在都幾點了，你怎麼什麼都沒有準備？"她以名模般的造型回頭，卻用茶壺的姿勢指著程嵐的鼻子，"我限你三十分鐘之內收拾完畢，雖然美女的美麗程度與遲到的頻率和長度成正比，但這條法則在與富商名流約會的時候自動報廢。"

　　"所以你就打扮成這鬼樣子？"程嵐伸手摘下安琪的大墨鏡，"怎麼復古風很流行嗎？現在是秋天了小姐，而且這兒是室內。"

　　"你以為我是故意的啊？我是沒辦法！"安琪一半嬌嗔一半得意地道，"從昨天開始，我就戴墨鏡出街了。不過看到滿大街的自己還真是很奇怪的感覺。"

　　程嵐這才想起為了配合宣傳，展騰也買下了許多市中心的車站廣告和燈箱廣告，原本全都是Tina Mok的，現在有一半換成了安琪、宋揚和小珂。

　　"你已經是明星啦，可憐我還在社會的最底層苦苦掙扎。"程嵐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說道，"現在幾點了？"

　　"九點一刻，你動作快些！"安琪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話說，你可不能算社會最底層，我這小明星還是借你的光才有幸能上遊艇一觀哦。"

　　"是啊是啊，你可要防著點兒，潛規則你懂吧？小心被'潛'了！"

　　"你當是想被潛就能被潛的？那也得有發展空間才行啊！"安琪肆無忌憚地貧嘴，見程嵐居然是一身牛仔T恤，頓時眉頭大皺，"你不會吧，我記得你有條Kenzo的裙子，上面好些花花草草的，幹嗎不穿那個？"

　　程嵐將一瓶防曬油放進自己雙肩包，"小姐，你是明星，走光可以博宣傳奪眼球。我還是安全第一的好。"她又笑眯眯地看著安琪道，"何況明星出門總是要帶助理的，我決定今天就當你的助理加保姆了。"

　　"切，別裝蒜了！人家可是先邀請你的哦……"安琪剛要往下說，就聽到程嵐的手機響了，忙嚷嚷，"快點兒，肯定是顧若愚到了……這歌你聽得不煩啊？"

　　"百聽不厭！"程嵐一手接電話，一手拉上背包拉鍊，"喂……哎！我們這就下來。"

　　安琪見她從鞋櫃裡拿出一雙半舊的跑鞋，不由搖頭道："看來你今天準備走青春美少女路線。只是那邊多達官顯貴，回頭把你當成倒酒小妹可就麻煩了……頭髮，你頭髮亂著呢。"

　　程嵐朝她晃晃手腕上的黑色發圈，"走吧，我可不想讓那輛車在院門口停太久。"

　　"不是有我陪著你嗎？"

　　穿鞋、鎖門，不過二三十級臺階的距離，當程嵐出現在樓下時，頭上已然梳起一個俏麗的馬尾辮--她隨身帶著不粘手的髮膠，紮好後用手指將發尾卷幾下就好，其神速讓安琪歎為觀止，大發諸如"職業公關果然不一般"之類的感慨。程嵐一笑，心想曹麗那個女人能在兩分鐘內將睫毛刷成摩天樓般卷翹，自己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張阿姨那張精瘦的臉在一樓小窗戶後一閃而過，程嵐心中歎氣，然而安琪早已半個身子坐進了那輛克萊斯勒，笑道："顧副總，讓你當'柴可夫斯基'真是過意不去呀！"

　　顧若愚挑眉笑道："我可是早有預謀的，等會兒到了地方，他們看見我領著兩個美女出現，還不得羡慕死我！"說著又從倒視鏡裡看了程嵐一眼，"嗯，還是風格迥異的兩位美女。"

　　程嵐頭有點兒暈暈的，心想大概是昨晚沒睡好。這車子很穩，可起伏輕飄飄的讓人更加難受。她將車窗搖下來些，風吹到臉上才覺得好些，便懶洋洋地靠著不想動，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安琪，你座位後面有塊毯子。"顧若愚低聲說道。

　　安琪一聽就明白了，轉身取了毯子給程嵐蓋上，見她要睜眼，忙拍拍她的臉，"乖，睡吧，等會兒我叫你。"

　　見程嵐不再動彈，安琪眼珠一轉，趴在顧若愚椅背上輕聲道："我坐到前面來吧，讓她睡得舒服點兒。"

　　"要不要我靠邊停？"

　　"不用，美國車寬著呢。"安琪讓程嵐躺平，自己爬到副駕駛的位子上。

　　程嵐知道自己這樣子睡在後排實在有些不雅，可偏偏又舒服得連話也不想說，就這麼一路迷迷糊糊的。耳邊不時傳來顧若愚和安琪壓低了的笑聲，好像催眠曲。

　　"喂，起來啦！"

　　"到了？"程嵐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自己還真會睡著，"顧總呢？"

　　"他去和別人打招呼了。哎呀！你頭髮亂了，快弄一弄。"

　　程嵐朝車外一瞧，發現原來是停在了一家遊艇俱樂部前面，車門口還有位泊車小弟耐心地站著等她倆下車。她忙拉著安琪下車，見大堂裡好幾個人正圍在一處寒暄著，安琪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朝那邊飄去，便道："我去下洗手間，你先過去吧，不然不禮貌。"

　　"好，你快點兒哦！"

　　洗手間裡，程嵐被鏡子中的自己嚇了一跳，不是吧！她出來時還是化了淡妝的，怎麼睡了一覺後又變成黃臉婆了！然而時間不等人，她匆匆忙忙地補了補妝便趕緊出去，誰知迎面撞上從對門出來的顧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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