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省女子(35)_謝絡繹

三十五

　　來到萬氏大廈的頂樓，萬習安匆匆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然而沒走幾步他就停了下來，眼睛看著玻璃牆外。那裡有一個小型的接待區，在正對著萬習安辦公室的一張沙發上坐著一名女子，低著頭，翻看當天的報紙。就在萬習安駐足細看之時，那女子像是受到了感應，也抬起頭來。萬習安看清了，沒錯，那是趙豔豔，那個與自己在異國他鄉有過春宵一夢的女子，不可思議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兩個人，隔著玻璃，隔著拉開的白色百葉窗，毫無預見的對視，猶如火種與炮引的對接，立刻火花四濺。

　　趙豔豔抿著雙唇，密密的睫毛上下幾乎碰到一起，形成一個濃濃的月牙。她站起來，拎起包，步態妖嬈地走過來，走到玻璃牆前，更近地看著萬習安，看得他頭昏目眩。

　　轉過房間的外直角，趙豔豔步入總經理辦公室。

　　萬習安正在放下百葉窗，他不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必須先做好掩人耳目的工作。他打電話給秘書：「會議推遲半小時。」

　　趙豔豔知趣地帶上房門。

　　萬習安轉過身正要問話，卻被趙豔豔打斷了。她食指豎在嘴巴前，噓了一聲，像一位幼稚園的阿姨在哄小孩子。遊戲的姿態令趙豔豔無比性感，而男人，通常無法抵禦一個性感女人的遊戲。

　　萬習安屏著氣聽趙豔豔慢悠悠地吐出接下來的話：「不要著急，先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萬習安聳了聳肩，同時攤了攤手，表示願意從命。

　　趙豔豔站在桌子前，從包裡取出一份資料，微微俯身遞給萬習安。就在他們的距離只有一份檔那麼寬時，萬習安嗅到一股輕柔的香水味，大腦不禁短暫短路。

　　那是一份全英文的個人簡歷。

　　「這樣的資歷在春江應該有前途吧。」趙豔豔一邊說一邊在會客沙發上坐下來。看到桌上的功夫茶具，她端起磨砂茶壺，掀開蓋子看到裡面是滿的，於是蓋上，再拿起夾子，熟悉地洗杯、分茶、翻杯、拔杯、聞香然後品茶。萬習安用餘光看到了這一切。

　　「你收留我吧，免得我一不留神去了你的競爭對手那兒，白白為他們創造價值。」趙豔豔自始至終都含著笑，仿佛笑是她天生的面孔。

　　「如果去沿海城市發展，也許會更有前途。」萬習安實話實說，但又說得很小心，讓趙豔豔聽出他的矛盾來。

　　「可是那些地方，沒有你。」趙豔豔直直地看著萬習安。

　　萬習安淡淡笑了笑。在這個多舛的冬天，這個千里迢迢送上門來的女人，也許可以作為一種安慰，令他終於獲得鼓勵。

　　他走出大班台的範圍。

　　男人和女人一旦對路，意味著可以發生一切。

　　萬習安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趙豔豔笑：「一般情況下，尋找只見了一兩面的陌生人比尋親要容易得多。」

　　她身上飄著的小蒼蘭和荔枝的花香，柔和著檀香與茉莉，清新而美妙。這款香水叫做「奇跡」。趙豔豔喜歡製造者對它的詮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全新的開始，每一天對她都是一種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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