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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你放心,管嬋的心理諮詢中心還沒有催眠技術,再者,不管事情真相是什麼,我都會為你保守秘密的。」景川很鄭重地承諾她。

  小莫心理諮詢中心的催眠室只有十平米,儘管是白天,屋子裡還掛著厚厚的窗簾,裡面只點著一盞40W的燈,中央擺有一張柔軟的躺椅,空氣裡飄散著薰衣草的清香,每個細節都在刻意營造一種私密。柔和與放鬆的氣氛。在江瀾的同意下,景川坐在外間,通過擴音器全程監聽了這次催眠。最初江瀾的氣息很亂,她煩躁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動著,仿佛根本不想進入這次被迫的催眠測試。小莫給她按摩放鬆,讓她每呼吸一次,默念一個數字,逐漸集中注意力。半小時後,江瀾呼吸均勻,終於進入了催眠狀態。

  按照江瀾和景川的要求,小莫和江瀾聊起了她的往事。江瀾的回憶內容和那晚景川聽到的完全一樣。當聊到開心的過去時,她音調溫柔,語速平緩,言語裡透著平靜和歡喜,而當聊到父母的死和三虎出事時,她呼吸紊亂,聲音喑啞,不時會泣不成聲。小莫輕聲安慰了很久,江瀾才慢慢平靜下來。催眠結束後,江瀾扶著腦門睡眼惺忪,一副疲倦之極的神態。問她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她說自己就像在夢裡看了場電影,上演的場景依稀是自己的前生,但情節具體是什麼,現在怎麼也回想不起來了。

  隔牆聽著她的講述,景川的心喜憂參半,喜的是江瀾沒有騙他,憂的是如果江瀾的話是真的,周圍知道她身世的人除了他和魏老師,難道還有其他人?究竟是誰在恐嚇江瀾,目的又是什麼呢?

  景川走去幫江瀾交費時,心裡還在琢磨著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前臺與管嬋迎面碰上。這時管嬋拎著她的出診包,正興沖沖地走進小莫心理諮詢中心,她是來找同學小莫辦事的。當看到景川時,她的眼睛頓時瞪得滾圓,「你怎麼會在這裡?」

  景川捏著收款單據的手迅速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他瞠目結舌,結結巴巴地支吾著,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我這段時間有些焦慮失眠,景工怕影響工作進展,陪我來看病的。」恰好江瀾從洗手間回來,一見這情景,她趕快插進來解釋。她的話音剛落,景川終於也找到了正確答案,如釋重負地附和著。

  景川的工作居然還需要陪女同事看病?兩人口徑一致的解釋顯然不能讓管嬋滿意,她決定將他們一軍,「原來妹妹失眠啊,為什麼不來找我看呢?既然是景川的朋友,我是不會收費的啊!」

  江瀾神色自若地答道:「是我不想麻煩管老師,堅持要來其他心理諮詢中心的。管老師不會為這麼小的事怪景工吧?」

  管嬋不能當眾丟面子,面對急匆匆要告辭的犯罪嫌疑人,她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犯罪分子不肯交代,她只有另找證據。當她滿腹狐疑地找到小莫盤問時,小莫給了一個圓滑的反問:「老同學,你也是做這行的,為求助者保守秘密是我們的職業操守。你不會為難我吧?」

  看著小莫那張胖乎乎的慈眉善目的笑臉,管嬋恨不得在他臉上打出一個坑來。這個大學時成績最差還有些口吃的傢伙,居然創辦了自己的心理諮詢中心,不像管嬋如今還要寄人籬下。這些年深圳開過不少心理諮詢公司,但因為人們對心理健康的關注還不太普及,許多公司不得不轉做企業培訓或因做不下去而關閉,只有小莫和管嬋老闆的諮詢中心一路堅持並越做越大。也不知是運氣還是實力,小莫的名氣漸漸大了起來,同事們都提醒管嬋,小莫一定會挑戰她的電視主持位置,要不是她人緣好面子大,可能真要被小莫取代了。為此管嬋一直暗中和小莫較著勁兒。此時她的丈夫帶著女人去找小莫做諮詢,分明是不想讓她知道其中的秘密,管嬋覺得這是她事業和家庭的雙重失敗。

  接下來的幾天,景川算是理解了「滿清十大酷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屈打成招」這些詞的含義。管嬋逼供的方法層出不窮,第一招當然還是甜蜜攻勢。那天的晚餐是餃子,而且飯後在管嬋的提議下,十年未上影院的他們去看了場電影,行走時,管嬋不時來拖景川的手,景川臉上麻麻的掛不住,總是佯裝撓癢抽出自己的手來。老夫老妻的,他怕讓熟人看到笑話。

  晚上一到家,管嬋的問題就像連珠炮一樣來了,「你們去找小莫做什麼?你和她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知道別人說你們的緋聞有多難聽嗎?你就不怕嗎?」

  景川嬉皮笑臉地想岔開話題。見他死不招供,管嬋滿臉憂鬱,「為什麼你不肯跟我說真話?你還記得結婚時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要一生一世照顧我,什麼都不隱瞞我的……你知道這段時間我為你承受了多少壓力嗎?」

  景川心一酸,差點兒要和盤托出,但這件事牽扯太多江瀾的秘密,他只能耐心地請管嬋相信他。當時管嬋灑淚一場,一夜無話,景川暗松一口氣,以為警報解除,但第二天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管嬋開始和他冷戰了。她只做一個人的飯,洗一個人的衣服,把景川一個大活人完全當成了空氣。景川嚇壞了,使盡渾身解數找話跟她說,見活兒就搶著幹,結果卻是讓管嬋的冷戰來得更徹底。景川自討沒趣,只得也保持沉默,心想等過兩天管嬋的氣消了就會好的。

  可是他又想錯了,管嬋的冷戰沒有得到他的求饒,反過來便給管嬋蓄積了更大的能量。這天半夜,她終於爆發了。她把景川搖醒,正襟危坐地和他談起心來。景川呵欠連天,管嬋卻是精力充沛。她妙語連珠地迸出一連串的句子,字字指向景川的心間。景川自知理虧,只有逆來順受,任她折騰到彈盡詞窮。於是每天兩人一下班見面,管嬋儲備一天新一輪的心理攻勢又進入一級戰備。接連幾天下來,人困馬乏的景川叫苦不迭,他幾乎要又一次投降在鬥志昂揚的管嬋嘴下了。上帝給了女人一張嘴,天生就是為了管教男人用的啊!

  就在江瀾做過催眠測試的第二天,景川意外地接到了小莫的電話。小莫先強調了他面對管嬋盤問寧死不屈的態度,同時也提醒景川,「昨天你們走之前,我諮詢中心的一個助手準備來接晚班,她在大廈洗手間碰到了江小姐,她看到江小姐把手裡一些東西扔進了垃圾桶。她無意中看了一下,發現江小姐扔掉的是兩根帶血的大頭釘。她回來後偶然跟我說起,我回想到江小姐在做測試的時候,左手一直是握拳的姿勢……」

  景川聽了半天也沒明白他的意思,「大頭釘跟江瀾的催眠測試有什麼聯繫嗎?」

  「當然有,我想提醒您檢查一下江小姐的手,如果她的手心有傷痕,那很可能她沒有被我催眠……」小莫的話總是很含蓄,但景川終於明白了。

  景川按了電話,兩步並一步地走到江瀾的辦公桌前,低聲命令道:「讓我看看你的手。」

  江瀾的眼神有些驚異,她轉開話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不過是你的手下,只要我把活兒幹好了就行了,你為什麼要這麼關注我呢?人家說夫妻相處久了就會越來越像,你們夫妻真的很像,都是疑神疑鬼的,還有點兒自以為是的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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