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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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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放車開的飛快,我躺在後座上,我的頭就擱在媽媽的懷裡,我感覺到了媽媽的臉上冰涼的一片,摸不清是淚水還是雪水,我喃喃地努力說:「媽媽,別急,會好起來的,我沒事,待會去醫院,把我交給護士就好,你們趕緊去前臺問季颯在哪個急救室,要趕緊找到季颯,別管我……」 「素素,說這話,讓媽媽聽著多心疼,你看你頭上冒得冷汗,把我褲子都能沁濕了,你要是疼,你就叫出來。你弟弟還有醫生在身邊照顧著,你先定下心,別擔心他,你肚子疼,你就掐媽媽。我的兒啊,你們都是媽媽的心頭肉,要是你們誰有事,我沒法活了。」媽媽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和腹部,哭著說。 「媽,我沒事的,我可能是要生了,這個孩子迫不及待的要出來了,我沒事的,之放說了,不會有事的,我和季颯都會平安的。」我枕著媽媽的腿,我痛的眼淚汗水都一齊地流在媽媽的褲子上。 突然我胃裡又是一陣劇烈的痙攣,就像是有一隻腳在用力的踹著我的胃,我頓時胃裡翻江倒海,胃裡的酸水往上直翻,我沒忍住,就順著嘴角吐了出來,吐到了之放心愛的悍馬車裡。 之放聽到了我的作嘔聲,從車前座下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媽媽說:「阿姨,她是不是要生了,趕緊給她喝點水,她難受,很快就要到醫院了,我的車裡有導航系統,還有三公里就到了,兩三分鐘,季素,你忍住啊,馬上就到了。」 媽媽連忙接過水,打開就喂我,我喝了一口水,胃要好了一些,我聞到了自己吐出來的酸味,我有些內疚地說:「之放,我吐到車裡了,怎麼辦,我把車弄髒了。」 「傻丫頭,是人重要還是車重要,你聽話,我在呢,別胡思亂想,閉上眼睛,還有兩分鐘就到醫院,阿姨坐穩了,我要加速了。」之放說著,車開得更快了。 真是爭分奪秒啊。 我躺在媽媽的腿上,眼睛看到了窗外飄飄呼越下越大的白雪,如果這個孩子是今晚出生的話,那麼,他就是在下大雪的夜晚裡出生的,可把我們折騰壞了,痛死我了,難道媽媽生我和弟弟時,也是這麼的痛嗎? 以前看電視,尤其是古裝劇,電視裡的女人生孩子,都是疼的大叫,滿臉汗,臉色蒼白,手抓著床單,費盡千辛萬苦,痛了徹骨,才聽到嬰兒那一聲清亮地破涕而哭。 那時以為這是影視的誇張手法,怎麼可能生個孩子會痛得死去活來呢,並且我問媽媽生我和弟弟時痛不痛,媽媽說不痛,說心裡很甜。她生我和弟弟的時候,她也沒有在醫院生產,是爸爸騎著自行車繞了好遠的路,才請來的最好的接生婆。 如今輪到自己要生孩子,才知道一個小生命從孕育到生產到撫養他長大成人,是多麼的不容易,我體諒到了媽媽的艱難。也許她以前告訴我說生孩子一點也不疼,那是哄我的,又或者,她滿心都是當媽媽的歡喜,把疼痛都置身度外了。 我想到這裡,也讓自己去轉移注意力,不要老想著肚子痛,我就想也許很快,也許就幾十分鐘後,我的孩子就會哭聲錚亮,響在病房裡,會是一個健康白白胖胖的寶寶,也許他一出生就會朝我微笑,他可愛的小手心……想到這裡,我的疼痛還真就減弱了好多。 這就是一種心理暗示和治療吧。 季颯,季颯我的好弟弟,你前段時間,才讓姐姐好不容易把你從公安局裡帶回來,我還沒有好好的感受到幾天你乖乖的樣子,你怎麼就這麼的不聽話,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姐姐日後將無依無靠,而媽媽會更加的悲傷可憐。 我在心裡,為季颯祈禱,也許沒事的,只是醫生誇張了些,也許我們去了醫院,季颯就坐在長椅上,只不過是掛了一瓶水,什麼事都沒有,嗯,這樣想才對,凡事不能總往壞處想。雖然我的心理,已經做了做壞的準備了,可想到那是我唯一的一個弟弟,我又想如果季颯有事,我活著也沒意思了。爸爸臨死前,是把媽媽和季颯託付給了我這個長女的,結果我自己的婚姻出了狀況受了罪,我連自己都沒有照顧好,還把季颯搭進去,害季颯蹲了看守所。 我已無顏面對爸爸的在天之靈了,做女兒的不孝,媽媽臨走時交待的事情,我一件事也沒有辦好。季颯,你一定要好好的,姐姐以後再也不干涉你的感情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在這世界上,我就剩下媽媽和弟弟這兩個有直系血源關係的最親的人了,我的好弟弟,為了姐姐的事,可以兩肋插刀,為了我什麼都不管不顧,這世界上,我最愛的幾個男人,只會有四個,那就是我的爸爸,我的弟弟,我的愛人,我的兒子。 如果生的不是兒子,那麼就前三個人了。 爸爸已經離開我了,我就只有季颯和之放了,我那麼緊張著在乎著這兩個人,老天卻偏偏和我開這樣嚴峻的玩笑。 第一百八十五章 車開到了醫院門口,我被之放抱著直接進了醫院大門入口,媽媽拿衣服擋著我面上的雪,進了醫院大廳就開始大聲地喊醫生,什麼也顧不及了,此刻,醫院裡很安靜,媽媽的聲音,顯得那麼的淒厲而無助。 「醫生啊,我求求你們,快救救我女兒,她好像要生了,她痛啊,快救救她。」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媽媽在揮舞著手臂,在召喚著醫生,幾個穿白大褂的值班醫生很快就出來,抬著擔架,我嘴角稍微笑了一下,我看著之放一眼,隨後,我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那是一個漫長的噩夢,在夢裡,一片漆黑。我一直都害怕黑暗,我夢見我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四處摸索,處處碰壁,碰得自己頭破血流。我摸著自己的肚子,感覺裡面有孩子在蠕動,我又害怕又緊張,全身都是大汗淋漓的。 又感覺眼前突然的一束強烈的燈光亮了起來,眼前刷的就白亮了,我睜開眼睛,我正躺在手術臺上,幾個戴著口罩和手套的醫生站在一旁,其中一個醫生湊過來,關切地問:「你醒了,好些沒,羊水已經破了,要準備做剖腹產,胎兒出現了倒位,頭朝上,所以不能自然分娩了,只好手術。你剛才一直昏迷不醒,還好你醒了,得馬上準備手術。」 「嗯,醫生,我行,我沒事我撐得住,我現在還有一口氣,我想見我媽媽。」我心裡想著,我這次,也許是碰上了難產了,如果沒能活著從手術臺上下來,只要孩子活著,我也沒什麼遺憾了,只是還有些話想要對媽媽說,而之放,如果我死了,那麼就請他忘了我。 醫生摘下了口罩,出去喊我媽。媽媽不能進手術室,只能隔著玻璃窗戶和我通電話,我看見之放就站在媽媽的身後,眼睛紅腫的,我怎麼能不難過。 媽媽強忍著不哭說:「素素啊,媽媽就在門外等你,等我的寶貝女兒和我的外孫,你好好的,醫生都是最棒的,會沒事的,就當是睡一會,麻藥打了之後就不疼了,乖女兒。」 「媽媽,你別哭,你要好好的,我和季颯都愛你,告訴之放,如果我沒能從手術臺上順利走下來,就忘了我。還有媽媽,要是我和孩子只能要一個,你一定要選孩子,他也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孩子了。季颯怎麼樣,他情況還好嗎?」我神志清醒地問媽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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