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17)_胡冰玉

一七

　　「好呀，爸媽你們來吧，我和安年也很想你們。你們來了，我們一家人一起過中秋，好好在一起團聚團聚。」我欣喜地說。也確實是挺想念這一對老人的，他們一直都把我當自己的孩子，待我不薄。況且，公婆的到來，勢必讓秦湯湯可以滾一段時間，落個耳根清淨，這也是我讓溫安年回心轉意的機會呀。

　　「行，你和安年說說，我們明天就收拾收拾過來，我再給你們帶些家裡的土特產，還有你愛吃的地瓜幹。」婆婆說。

　　「謝謝媽，我明天下午和安年開車去你們，你們坐車路上小心點兒，多買點水果在車上吃，衣服也多穿些，空調車有時挺涼的。」我關懷地說。

　　婆婆開心地掛了電話，我知道，這電話一掛，又是一場戰爭。不過，這次不是我和秦湯湯的戰爭，而是溫安年和秦湯湯的戰爭，有好戲看了。

　　果然，電話一掛，戰火開始。

　　秦湯湯是一點氣也沉不住，只能說她太年輕了，她根本不清楚溫安年從來是不吃女人撒潑這一套的，我是從離婚後才漸漸摸清的。如果不是我發現那些長髮和絲襪後就與溫安年沒完沒了地大吵大鬧，溫安年最後也不會真和秦湯湯睡到了一起，假戲真做，最後還離了婚。

　　所以，溫安年是不吃這一套的，女人越是鬧，他便越是反感和厭惡。

　　秦湯湯開始大打出手，像是八爪魚一樣附在溫安年的身上撕拉，她帶著泣腔說：「怎麼辦怎麼辦！你都是騙我，你根本沒有把我們的事告訴你爸媽，你還說年底要娶我，都是鬼話！溫安年，你這個大騙子！」

　　我冷漠地看著秦湯湯像一個瘋女人一樣撲在溫安年身上捶打著，可憐的溫安年只能彎著腰伸手抱著腦袋躲避，他沉默不加解釋，就像天底下那些犯了錯的男人一樣選擇三緘其口來面對女人的質問。

　　當一個女人哭著說一個男人是騙子的時候，多麼矯情而薄涼。當山盟海誓化作肥皂劇，女人也只能淒淒然地說一句，你是個大騙子。

　　秦湯湯的哀號越來越尖厲，最後化悲痛為力量，就對溫安年大打出手了，我心裡就想，這個女人真狠心啦，下手好狠，當年我和溫安年鬧得再凶我都沒捨得這麼打過他。我只能坐在沙發上一陣歎息，靜觀其變。

　　「溫安年，你不是說娶我嗎？現在你媽都要來逼你和她生孩子了，我在這裡算是什麼東西，還有我的地位嗎！為什麼我感覺你和她根本都沒有離婚，你們這樣離婚不離家，對我公平嗎？我這麼年輕就跟著你，你要錢沒錢，我圖你什麼，你現在連婚姻都給不了我，我怎麼向我爸媽交待！你說，你說話啊你！」秦湯湯邊說邊用拳頭捶打溫安年的胸膛。

　　「我不是已經離婚了！你還要我怎麼樣！當初你說你的第一次給了我，鬧著要我為你負責，不然，你以為我會離婚嗎？我說了，也求你了，給我時間，給我時間！我父母是需要時間來接受的，你這樣吵鬧，有什麼意義？」溫安年終於煩了，一把甩開了秦湯湯的身子。

　　好啊，溫安年，你就因為秦湯湯第一次給了你，她是個處女，你就為她負責！那我呢，我不是也只有過你一個男人嗎，你怎麼沒想過對我負責！可惡的男人，望著他無助地蹲在一邊，雙手抱頭，我自嘲地想，當初你在外面風流快活的時候，你怎麼沒想到今天的爛攤子。

　　秦湯湯坐在地上，梨花帶雨的，手無力地垂在地上，頭髮也亂蓬蓬地披散著，我看著她的哭相，突然發現她哭更好看，不然我也不會看得這麼舒服。

　　「我不管，我不能讓你和她住在一起，溫安年，你們已經離婚了，我不能看著你和你的前妻睡一個房間！」秦湯湯哭訴著，瞬間，竟然轉臉將矛頭指向了我，尖叫著沖我喊道：「都是你攪的，你滿意了吧，不要臉的老女人，你給我滾！」說著張牙舞爪地就朝我撲來。

　　溫安年站起身擋在了我面前，多麼戲劇性，剛才這個男人還是將秦湯湯擋在身後，這一刻，卻擋在我的面前。我從溫安年的背後伸出腦袋看著秦湯湯妝容淩亂的臉，裝作無辜，我想，她到底是個孩子，就算是狐狸精，也只是個小狐狸精。

　　倘若大一點的年紀做狐狸精，或許道行會高一點，她還需要修煉幾年。我離婚，並不證明我就是輸了，她到底還沒有被溫安年娶回家呢。在溫家長輩人的眼裡，我還是個好兒媳、好晚輩，溫安年敢和我離婚，但是敢不敢娶秦湯湯那就難說了。

　　溫安年說再等等就娶秦湯湯，我想，那至少要等溫安年爸媽都死了吧。

　　「溫安年，你這麼護著她，不就是因為你爸媽喜歡她嗎！我告訴你，如果你爸媽看到我，也會喜歡我的！你信不信你信不信啊！」秦湯湯開始歇斯底里。

　　「別鬧了，我求求你別鬧了，我爸媽明天就來，你省省吧，結婚的事，再等等！我不是說要慢慢來，我總不能把和季素離婚，再和你結婚的事一股腦兒地倒給我爸媽吧，他們年紀大了，接受不了。湯湯，我請你理解我好嗎？」溫安年看秦湯湯那瘋狂勁兒，估計害怕了，不得不低頭。

　　明天公婆來，溫安年肯定還是怕秦湯湯把這事鬧到公婆那裡去了，他到底是個孝順的兒子，以前聽誰說聽媽媽話的孩子將來一定聽老婆的話，溫安年這麼孝順卻沒見他多聽我的話。

　　「等等等等等等！你就會說等等！就算我沒到法定的結婚年齡，可是，你總可以把我介紹給你爸媽吧。溫安年，我不是想嫁給你，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有多重要！你現在讓我等，你是不是要我等到你爸媽全死了，你才不讓我等！」秦湯湯像機關槍一樣說了出來。

　　啪！好響的一記耳光，打在了秦湯湯的臉上，這聲音，驚得我抖了一下，雖然有些拍手稱快的過癮，但是我還是裝的很賢淑大方地拉拉溫安年的手，小聲勸道：「安年，算了，她還小，說話沒規矩，你別生氣了。」

　　秦湯湯右手捂著臉，眼神裡的恨像火一樣燃燒起來。估計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她只是平靜地看著溫安年，沒想到這巴掌來的這麼突然，我也沒有想到，也許溫安年也沒想到他會打下去，打一個比他小十歲的女人。

　　對於打女人的男人，我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可是，溫安年這一巴掌，讓我很有快感。

　　看來我不善於表演，我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樣子很快就被秦湯湯看了出來，我得意的樣子似乎明顯了點，她惡狠狠地指著我，叫著：「滾！你們都給我滾！」

　　溫安年冷冷地拋出一句：「該滾的是你，秦湯湯！」

　　秦湯湯絕對沒有想到溫安年會叫她滾，我的心也震了一下。溫安年，此時真是一個冷漠無情的嘴臉，我知道，他的心底裡，他父母的位置是很重的，剛才秦湯湯說的那句「是不是要我等到你爸媽全死了，你才不讓我等」這句話，已經讓他震怒了。

　　這也是很多現在女人的通病，和男人吵架，總是有意無意地把罪責轉嫁到男人父母的身上。有些男人，你罵他罵得再難聽都沒有關係，但是罵他的父母，哪怕再情深，他也會翻臉不認人。

　　秦湯湯真的只是一隻小狐狸，根本不懂其中的利害關係。她像被雷劈了一樣，呆住了，我以為她要發飆了。可是，她突然一下就柔弱了下來，低聲說：「對不起，安年，是我不好，我說錯了，你不要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愛你，我太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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