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蝸牛姑娘勇敢向前走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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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蘇昌明眼睛裡閃著難耐的光,"他並沒有拒絕咱們的錢不是?每個月的開銷並不少呢!" 蘇惠並不是很明白父親的話,這個和那個有什麼關係? 蘇惠並不知道,金錢能消磨人的精神,越容易獲得的就越是不放在心上,如水一樣滲透,慢慢地讓錢的位置在眼前看來並不是那麼重要,可是越到後來越會發現錢是最重要的。 蘇惠當時不理解父親的做法,直到後來賈嘉聰沖她吼叫:"你以為給我錢是為了我好嗎?人怎麼可能忍受得住不使用手中的錢?一天一點,從一百到一千,從一千到一萬,那不就是讓我墮落嗎?" 蘇惠不明白賈嘉聰的指責,如果錢讓他墮落了,那麼不用錢不就好了?可當她自己流落他鄉饑餓難耐的時候,她才知道並不是忍住不用就好了,人跟自己的欲望作鬥爭從來都是艱難的,要想戰勝欲望,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還有多久呢?我怎麼感覺越來越近了啊?"肖謹頭靠近蘇惠往窗戶外面越來越明顯的農村看過去,很多小洋樓的後面都修了紅磚的房子,"那些都是做什麼的?一棟樓房還不夠住嗎?" "或是廚房,或是廠房吧!咱們這裡基本上每戶人家都在做東西。" "什麼東西?" "小玩意兒!或者織布,或者做手套,或者幫大公司做產品零件,能做什麼就做什麼!" 肖謹咂舌,沿海接觸的機會更多,跟內地比較起來,農村的經濟自主性就更高了。 "那你們家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要找一個人來支撐門戶,你不可以嗎?"肖謹的眼睛在太陽下面閃閃發亮,更多的卻是憂慮,也許蘇惠根本就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種過著艱苦生活的人。 蘇惠看著肖謹,嘴唇乾裂,慢慢道:"我爸最早是做鋁合金門窗的,後來在城裡接工地的活,再後來買了鎮上的地修了很多房子,到底是做什麼的我也不明白。" 肖謹很艱難地笑了一下,"有錢人嗎?" "暴發戶吧!"蘇惠笑了一下,是的,就是所謂的暴發戶,賈嘉聰一直都看不起的暴發戶,她們家裡每天談論的都是什麼生意掙錢、哪個人發財了,一點點所謂的文化氣氛也沒有。 蘇昌明最早的願望也不過是想要一個財與才的結合而已,但成功總是不容易。 肖謹默默地看著自己買的這些東西,難怪蘇惠說不需要,他的錢能夠買的東西太過廉價。他笑了笑,道:"難怪把你養成了這個樣子,不過還好,你沒有養成更多的壞習慣,不是嗎?"傳說中暴發戶是什麼樣子的?肖謹不知道,也許是手指上戴了無數個金戒指,脖子上還要有綠豆粗細的金項鍊,鑲金牙,吃的是山珍海味。但是,他很難認為那樣的暴發戶養得出來蘇惠這樣的女兒,"暴發戶"這三個字更多的是蘇惠的自嘲吧! "我覺得很奇怪,從小到大家裡的教育都是愛錢是一個很可恥的事情,品質的追求尤其可貴。可是自從跑出來後,發現大家其實都很愛錢,錢是最下等的追求,但卻能給人上等的感覺。不是很奇怪嗎?一邊看不起一邊又享受著,是不是很可恥?" 肖謹慢慢道:"蘇惠,我不是給你說過嗎?錢那就是數字和工具,要花出去才有意義,如果不花的話,它沒有價值。是你看得太重了!" 蘇惠微微一笑,她沒有看得太重,只不過她想要用錢來證明一件事而已。 客車一路搖擺,下了高速,穿過無數鄉村公路,停在縣城一個嶄新的車站。 "打電話聯繫一下吧!"肖謹道,"不給家裡說嗎?" 蘇惠悶悶地下車,領了行李出車站,在街邊漠然地看這個陌生的城市。 "怎麼了?" "我不認識這裡了!"蘇惠很惶恐地發現這個她學習了幾年的小縣城已經完全變了樣子:路更寬了,樓房更多了,人更密集了,到處都是商品,可唯獨沒有她熟悉的東西。她拎著自己的小包繞著小車站走了一圈,然後站在一個小小的月臺上。 "怎麼了?" 蘇惠伸手道:"那裡,我以前讀的高中在那個方向,過街就是這個月臺,每週我在這裡坐回家的車。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走了,全部都變了樣子。" 那個時候,每個週六的下午,站在一個小小的月臺上,等破破爛爛的鄉村客車,賈嘉聰站在她的前面絕對不和她在一起,她只能默默地看車開走然後坐最晚的那一班;那個時候,她覺得能和賈嘉聰接近一分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家了!"蘇惠小聲道,越是接近心臟跳得越快,手腳乏力。 有什麼東西是能夠永遠都不改變的呢? 肖謹操著普通話跟小縣城的人問話,費了很大的工夫才聽懂一點點,然後拉著魂不守舍的蘇惠去坐班車。 中國經濟步伐加快,僅僅是一個小地方也是一年一小變,三年一大變,更何況蘇惠離開這麼多年,不認識已是尋常。蘇惠看著整齊的鄉村水泥公路發呆,一路上凡是寬敞一點的路面都用水泥鋪就,更多的是一條條小的水泥路將各家各戶連接起來。蘇惠還記得小時候開摩托車,褲腿上全都是泥點子,而現在多乾淨。路上無數摩托車呼嘯來去,間或還有不少的小轎車因路面狹窄堵上了。一路上,家家門上均貼了鮮豔的對聯,不少人家門口還放置了用香壘成寶塔狀的東西。 肖謹想岔開蘇惠的注意力,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蘇惠眼睛一瞟,"香!放在家門口點的,可以燃一天,高的有一米。" 迷信?肖謹歪頭看,"還有什麼好玩的?" "還有盤盤香,掛在客廳屋頂,一圈圈螺旋下來也是寶塔的樣子,可以燃一個月。"蘇惠冷冷地道。以前過年的時候,她很想擔任點燃香塔和盤盤香的任務,可是母親都推開她,然後笑眯眯地將火柴遞給賈嘉聰,一定要讓他點燃。母親和父親看著賈嘉聰認真點火的樣子,臉上會有說不出的滿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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