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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朱臨路惱極反笑,「等我回去非掐死你不可。其實沒什麼,我養著楊文中那條貪得無厭的大魚那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天。」

  「你不怕到最後你堂弟把大華這個客戶徹底搞丟了?」

  她沒有忘記吵架那天占南弦發脾氣時說過的話,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從他口中說出了要踢掉代中,他就一定會做得到……他向來言出必行,大概就是這一點,一直讓她心裡隱隱約約有種驅不散的恐慌。

  「目前來說還不至於,大華的系統是代中創建的,服務也一直外包給我們,這麼多年合作下來,很多技術資料都掌握在我們手裡,楊文中再怎麼不情願也無法一下子把代中連根拔起,不過以後就難說了。」

  意味極深地笑了笑,他繼續解釋。

  「楊文中的做法很明顯,一方面把占南弦拉進來,另一方面找一個不相關的新加坡公司作陪襯,這樣既讓兩家公司和代中形成三足鼎立的抗衡局面,又不會引起大華高層對他突然改變合作方起疑心。」

  溫暖長歎口氣,「你們還真複雜。」

  朱臨路笑,「為什麼問這個?占南弦讓你跟這個案子?」

  「沒有,我以為他針對你,所以跟他提出辭職。」只不過他沒批,她也就收斂了沒再重提。

  聞言朱臨路忍不住開懷大笑,「哈哈哈,不枉我疼你一場,真乖。不過暖暖,你現在還不能辭職。」

  溫暖一下子說不出話,占南弦的冷譏再次在她的腦海裡重現——你以為朱臨路就一定樂意你幫他做代言人?

  臉上一陣陣發燒,她硬著頭皮問:「為什麼?」

  「令鴻急功近利,經驗不足加上考慮不周,所以才把事情搞成現在這樣,董事會對他已經很有意見,如果你現在辭職,我們公司高層就會順著臺階下來,肯定把爛攤子扔回給我這個總經理,我處理得好是應該,如果處理不好,二叔他們那一派就會再拿你來抨擊我。」

  聽到這裡溫暖終於明白,「所以你才避到澳門去,聯手機都不開?」

  「一半是,我借休假的名義離開讓他們找不著,另一個原因是我和拉斯維加斯的財團把投資的事情已全部談好,澳門這裡正準備動工填海,嘿嘿,我要建造全亞洲最豪華的賭場。」

  溫暖專心聽畢,忽然慢聲問:「那個女人是誰?」

  朱臨路又一陣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會問。」

  「你是為了她才去澳門?」

  「我來了澳門之後才認識她。」

  聽他聲音異常輕快,溫暖有些惱,忍不住道:「一個這樣,兩個也這樣,你們都把我當成什麼了!」

  啪的一聲,蓋子一合,她掛了電話。

  在紐約的兩天忙得不可開交,直到安坐在回程的長途客機上,管惕才有時間繼續追問占南弦:「你後來怎麼和一心走到一起的?為了報復溫暖?」

  占南弦淡淡地彎了彎唇:「嗯。」

  那段時期……任何時候回想起來都覺後怕。

  整個人陷進一種絕望的瘋狂狀態,無比沮喪,憤恨,自尊心和自信心遭到摧毀性的打擊,十八年來的人生觀和理念全然分崩離析,碎如浮塵,在漫長的黑暗裡無法重新聚集,脫離軀殼的靈魂困在狂痛不止的深淵。

  曾多少次,他想死而不能。

  「那段時間我受盡煎熬,人幾乎要瘋了。」

  「我記得有整整一周沒見過你的人影,都以為你生病還是出事了。」

  「我在家,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房裡。」明明知道自己放不下,但又不敢再去找她,殘餘的一點自尊和傲氣不容許他這麼做,同時也沒信心自己可以承受再一次的拒絕,那樣他絕對會瘋掉。

  然而噬心蝕骨的思念強烈得讓人控制不了,他常常會在深夜時分跑到她家樓下,找一個黑暗的角落,徹夜徹夜地看著她房間的窗。

  有時候一窗都是幽黑,暗得就像他完全沒有一點亮光的心,有的時候,那格窗櫺內一直到兩三點都還會亮著微光,似乎主人無法入睡,那時他心裡就會翻來絞去,酸痛難當,想像著她是否如他一樣,都在苦苦地思念著對方。

  每一日都是如此,白天關在房裡飯也不吃,晚上出去守候一個通宵,淩晨時回家蒙頭大睡。

  在他心靈受重創,最挫折,最無助的時候,根本想不到,會是薄一心趕也趕不走地陪在他的身邊。

  鬼使神差地,自暴自棄地,他接納了她。

  「一心頂著所有流言飛語和我在一起,對她而言那樣並不容易,因為她是溫暖的同桌,她們的同學都知道我和溫暖本來是一對,卻莫名其妙地分手,我又莫名其妙地和她好了。」

  不知內情的人都以為是薄一心搶了溫暖的男朋友,由於溫暖在學校裡有無數Fans,薄一心被完全孤立,每天一踏進教室就需要面對種種惡言諷語,不時還會被整。

  「我對一心很愧疚,不管怎麼說她所受的委屈都是因我而起,後來我把捉弄她的人全都狠狠教訓了一頓。」占南弦的唇邊悄然浮現淺淡的澀意,「在他們的教室裡,我警告溫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她當場就從座位裡站起來,公開說是她先變心喜歡上了別人,所有事和一心無關。」

  管惕同情地搖了搖頭,這句話聽在占南弦耳裡,情何以堪?

  「我離開了他們的教室,在操場裡一個人坐著,一直等到他們下課,然後我再回教室去接一心……我吻了她。」

  之前他連薄一心的手都沒有牽過,然而那一刻,心口一種麻木了的痛令他當著她們全班同學的面與薄一心擁吻,溫暖被堵在座位裡,他就是要她看,直到他和薄一心熱吻完手牽手離去,背靠牆壁的她才得以走出來。

  「回家後冷靜下來,我很後悔……三年那麼長的感情,不是無疾而終,而是在最濃的時候被硬生生拗斷,我心裡一直很不好過,我想,她應該也是吧……」

  雖然沒再有過交談,但在他每次藉口去接薄一心實際卻是忍不住想去看她一眼的時候,不難發覺她的精神狀態非常萎靡。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異常活潑開朗,什麼都愛玩愛鬧,然而從分手以後,薄一心告訴他再也沒有見她參加過任何活動,每天就是上課、下課,課間休息時趴在桌子上連教室門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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