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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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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漸漸隱去它蒼白的臉龐,無論世間發生了什麼,太陽都會照常升起。日月寬懷地對待每一個生靈,只是那些倏然逝去的生命無奈地辜負了自然的韶華。 艾茹眯起眼睛,看著晨輝裡金黃色的小花兒,在心裡幽幽地說:章墨,你躲在那個紫檀木匣子裡,春花秋葉就跟你再也沒有關係了。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但卻並沒有悲傷,只是屈從於命運之後對自身的一種憐憫。她不知道林大威有什麼權力要讓她的際遇急轉直下,為了艾芒?那為什麼要累及她的命運?她至今依然認為章墨是真心愛她的,只是因了一次酒後偷歡就被割破了喉嚨。 如果說被愛情蒙住眼睛的女人是愚蠢的,倒不如說她甘願這樣,就是為了要構築一個美輪美奐的海市蜃樓,好讓自己在這個殘酷的現實中活得容易一些。 愛情是女人的宗教,只要相信就好,就會覺得有盼頭,罔論對錯。 當太陽升到保俶塔頂的時候,她告別了這座城市,跟著西丁,踏上了自我放逐的漫漫長路。 與此同時,在上海的艾芒也準備要離開了,她辦好了退學手續,把所有的漂亮玩意兒都送了人,只背著簡單的行囊,她要走的是一條自我救贖的道路。 在離開之前,她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就是與過去做個清楚的了斷。 看著一副行者打扮的艾芒,接待她的張警官說:"按規定沒有判下來的嫌疑人不能接見家屬,你是他的未婚妻?那麼,我去請示一下。" 艾芒努力挺直脊背站在那兒,她覺得站著更能表達自己的決心。 張警官終於回來了,臉上依然沒有一絲笑容,"考慮到你的出現可能會有助於林大威穩定情緒,所以領導特批同意。希望你見到他後不要有涉及案情進展的話題,否則我們隨時可以中斷接見。" 艾芒的脊背松了一下,她提起地上的一個塑膠袋,"這些吃的東西可以交給他吧?" 張警官翻揀了一下,取出鐵制的茶葉罐打開,把裡面的茶葉包交回給艾芒:"鐵罐不能送進去,你出來以後再到我這兒來拿吧。" "是怕他拿這個自殺?"張警官沒有回答艾芒愚蠢的問題,領著她徑直向看守所走去。 "報告!"隨著響亮規範的喊聲,鐵門咣當當地打開了,艾芒的手指緊緊地摳著凳沿,緊張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套著黃色坎肩的林大威走了進來,他留著板寸,顯得個子更高了。看到坐在外面的艾芒,他吃了一驚,旋即嘴角就掛上了一絲解嘲的微笑,"我的罌粟花來了。" "你說什麼?"艾芒頗感意外地發現他並沒有想像中的沮喪,眼神裡反而多了幾分沉穩,原先白淨的下巴上黑黢黢地爬滿了鬍子楂:林大威似乎一下子成熟了。 從管教手裡接過艾芒送來的食品,林大威又笑了一下,"以前從來都是我給你買吃的,沒想到我還能活著享受到艾大小姐的關心,不容易呀,我知足了。" 艾芒的鼻子一酸,"別說這些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不是來求得良心安慰的,只是想再看看你,當面跟你道歉。對不起,你個傻子!" 林大威仰頭大笑起來,笑得渾身顫抖,笑得眼角溢出了淚水,卻沒有一點兒聲音,就像默片時代的電影,艾芒感覺毛骨悚然。 "噓,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嗎?不是的!"林大威終於停止了大笑,他猛地把身體向前撲去,認真地看著艾芒的眼睛,一根手指舉在唇上,一本正經地說,"他是敗類,他是渣滓,這樣的人怎麼可以為人師表呢?我們的大學竟然允許流氓來當教授,你說,這樣的教育怎麼能不失敗?長此以往我們的民族豈不要亡?" 艾芒驚異地看著他,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靠去。 "呵呵呵呵,你不用害怕,我住的號子裡關了個哲學教授,我把你的照片給他看了,嘻嘻,他說你是一朵豔麗的罌粟花,還給你寫了首詩呢,你聽著啊,詩是這樣寫的:你是月光下嫵媚的罌粟,空氣中溢滿了你妖嬈的氣息,我深吸一口,從此無力自拔,脫軌的情潮將我沖向覆滅的彼岸。"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仿佛沉醉在那妖嬈的氣息裡,然後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板一眼地說:"呸!什麼哲學教授,簡直就是白癡!他怎麼能夠理解我的思想。芒,我是在替天行道你懂不懂?替天行道,既然法律和規章都拿流氓教授毫無辦法,那麼就由我來殺一儆百吧!肅清骯髒的校園風氣,還道德倫理以應有的面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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