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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是嗎?你覺得我這麼穿還可以嗎?"胡一敏顯得很開心,她招呼服務員再送些乾果來,一邊關心地抓住艾茹的手,"我一聽說李建設的事就開始擔心你,怕你承受不了,唉,誰想到他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艾茹覺得她小題大做了,"也沒什麼啦,分居兩地的夫妻多得是,剛開始是有些不習慣,但也不是多麼嚴重的事情。"

  胡一敏臉一沉,"他沒告訴你為什麼要走的嗎?他是在醫院待不下去了才會走的,怎麼你媽也沒跟你講?唉,不是我多嘴,我是不忍心看著你受委屈,再怎麼說,你們認識也是我介紹的,我總覺得自己有點責任似的……唉,有你這麼好的老婆,他居然還會對女病人做出那樣的勾當,真是下流啊!讓人都說不出口啊……那個女病人還是個姑娘,由於受不了刺激,瘋了!那個護士也不得不辭了職……醫院上上下下都知道這件事了,我還勸過李建設呢,讓他好好珍惜你,我以為他悔改了呢,沒想到他會這麼絕情,撇下你自己走了……艾茹,敏姐姐對不住你呀,不該介紹這樣的人給你認識。"

  震驚使得艾茹忘了禮貌,她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胡一敏上下翻飛的嘴唇,感覺冷氣一陣一陣地從後脊樑漫射開來,整個人像掉進了冰窖。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是可以信賴的呢?母親?丈夫?難怪他對自己越來越不耐煩,難怪爭吵會如此頻繁,難怪他連性愛都懶得敷衍……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不算,還對自己的病人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丈夫竟然已經變成了這樣!而她還全然蒙在鼓裡!

  更可怕的是媽媽也幫他瞞著,自己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女兒?現在讓一個外人說出來,讓她像傻瓜一樣吃驚!在這個快要被人類擠爆的世界上,她卻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胡一敏終於說累了,她走過來挨著她坐下,然後一聲不響地把她的頭放在自己肩上,摩挲她的後背,艾茹的眼淚滑落下來……

  "別太難過了,男人就那麼回事。說起來我結婚已經快20年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頂多不會超過一年,前些年他在國外我沒有話說,可回來後又偏偏不願意在杭州工作,你說這麼多年他會沒有別的女人?我懶得去計較罷了。女人還是要靠自己,把全付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那只有自己吃虧。"

  說著輕輕地在艾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艾茹一驚,頭一低觸到胡一敏鬆軟的前胸,白晃晃的一覽無餘,連黑莓一樣的乳頭都看到了,她萬分尷尬地別轉臉去,急急地說:"敏姐姐我該回家了。"

  走出茶館,天陰沉得可怕。艾茹掏出手機看了看,心裡清楚自己是在等章墨的電話。那天連艾芒都看出章墨對她有意思了,她自己會沒有覺察?本以為第二天章墨請吃飯的時候會有特別的表示,心裡還隱隱地期待過,但除了殷勤地詢問她愛吃什麼,通席再沒有任何暗示,連一個特殊的眼神都沒有捕捉到,當時她就有些失落。

  現在明白了李建設離開的真實原因,她就更加失落了。為什麼男人可以在外面胡作非為,而女人卻要恪守什麼婦道呢?她是一個剛剛三十歲的漂亮女人,她就像一顆飽滿成熟的果子,鮮豔欲滴,是理應享受愛情滋潤的年齡,有什麼理由要獨自枯萎呢?

  她的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她的心像被貓抓了似的煩躁不堪。她討厭貓,說得更準確點是懼怕貓。貓用曖昧的眼神看人,用柔弱的腰肢表現它們的媚骨,尤其是那種毫無顧忌的春叫,叫得攝人心魄,連汗毛都會根根直立……艾茹從來不敢與任何一隻貓對視,它們似乎都能夠看透她的內心,比她自己還要透徹。

  年就這麼索然無味地過去了。

  艾蕊一家大年初一就去了南非;艾芒正應了她的名字,整天忙來忙去的很少在家裡出現;淩霄回艮山門看老娘去了,儘管住在同一個城市,她也是難得才有時間回趟老宅;艾正罡帶著伯陽下棋,倒也自得其樂;只有艾茹百無聊賴地站在窗前,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幹什麼好。

  突然間鈴聲大作,桌上的手機抽羊角風似地顫動起來,會是誰呢?李建設?最近她一直隱隱地期待,希望李建設會迷途知返。可一看到顯示的號碼,她的心就狂跳起來:是章墨!她曾經天天盼著的電話,卻在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不期而至,她的拇指在綠鍵上方懸停著,心裡默默地數到5,才一下子按了下去。

  "新年好!你還好嗎?"清爽透明的男聲衝擊著她的耳膜,她傻子似地點點頭,全然沒有意識到對方看不見。

  "喂?你是在南山路吧?我剛在美院辦完事兒,願意出來見個面嗎?"他用商量的口氣說話,可到了艾茹那兒卻像是命令,她簡短地回答:"好,我就來。"

  看著她風一樣刮過客廳,艾正罡搖了搖頭,對伯陽說:"你要靜下心來,才可能走出好棋。"可惜,艾茹沒能聽到她父親的話。

  紅色PRADO氣定神閑地停在路邊,章墨斜倚著汽車,漆黑的短款皮夾克,蘇格蘭方格呢馬褲,長長的靴子勾勒出好看的腿部線條--在冬日灰白的背景裡,躍然而出。

  他殷勤地為艾茹打開車門,又幫她把大衣下擺往裡掖了掖。艾茹覺得車裡的溫度有些太高,她的耳朵開始發燙,章墨在幫她系上安全帶的時候說:"很高興你答應出來。"他的手臂環繞在她的腰間,隨著哢嗒一聲,艾茹的心悠了起來。

  章墨沒有問她想去哪裡,似乎他們是早有默契的老朋友。他從從容容地握著方向盤,輕快地說:"剛從朋友那兒拿了兩幅畫,儘管我不讚賞達達主義,但這傢伙的確很有才氣,下次我介紹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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