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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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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瓚一愣,繼而笑了起來,「好好,怪我!可你不要總是活在食物鏈的最底端,想踩死毒蛇,自己要先成為猛獸……不想改變也行,找個猛獸做伴,你才可以一直是綿羊。」他開始還正經得很,不知不覺又往自己臉上貼金。 祁善一點面子也不給他,「你不是猛獸,是禽獸。」 「管他什麼獸,我想讓周子歉不痛快容易得很。」周瓚側身問她,「要我幫你出這口氣?」 「周瓚我警告你,不許胡來!」 她起初有些膈應,漸漸地又恢復如常,他說得像別人的事。既然已不打算再在一起,好與壞都不再重要,有點不甘心,但也在能想通的範圍之內,「何必為這種事浪費時間……你不是說送我回家,現在往哪走?」 「那邊修路。」 「放屁!」 周瓚笑道:「一喝酒就罵人。窩裡橫!」 茶樓距離祁善家太近,他自作主張地兜了一個大圈。祁善沒有陷在周子歉離開的陰影裡,周瓚的心情變得和新換的雨刮一樣輕快,「從明天開始,下班後我去找你。悶在家裡幹什麼?」 雨越下越大,祁善看著車窗上一道道水痕,失落道:「我大概真的要找一個年紀大一點的男人,千帆過盡的那種,什麼都沉澱了下來,省得折騰。」 周瓚嗤之以鼻,「老男人想『折騰』也力不從心,你還不如出家算了。」 「滿腦子齷齪!成熟男人也可以很有魅力,要滄桑得恰到好處,腰杆筆直,有點白頭發沒關係,笑起來魚尾紋很耐看,喜歡喝普洱,可以和我盤盤古玉聊天打瞌睡,最好還會打麻將。我覺得我心裡也住了個老人。」 「你該不會暗戀我爸吧?」周瓚大煞風景。 「滾!」祁善恨不得踹他一腳。 「我爸夠成熟了,可他女朋友不比我少。」 祁善被周瓚說得心如死灰。車裡靜了一會,他忽而又騰出手碰了碰她胳膊,不懷好意地笑:「我想起來了,30年後我也會是你形容的樣子。不如我讓你提前使用,你多摧殘我,我會老得更快!」 「我喜歡私人一些的東西,用不慣公共用品。」祁善撇嘴。兩杯紅酒喝不醉她,卻能讓她心思活泛,言辭犀利。 雨夜的路上沒什麼車,紅綠燈也意外地配合。周瓚把車速放得極慢,還是很快就到了他們熟悉的路口。祁善那話聽得他極其鬧心,他把車停在路邊,「你是在拐著彎罵我?」 「我說錯了?」祁善斜睨著他。 周瓚氣不順道:「我睡了個女明星,給你們提供了一點談資,就成了公共資源了?」 祁善想罵他不要臉,又渾覺得這句話對他毫無殺傷力。這裡離她家不過百米,橫豎身上也濕了,她一手去解安全帶,另一隻手已搭在車門把手上。 周瓚的手及時擋在安全帶系扣處,祁善冷冷看他,用那種「我早知道你是賤人」的表情。 「我睡了她的床,但是沒睡她。」周瓚趕緊收了玩笑,「我送她回酒店,聊著聊著就困了。那天我心情不好,她又老不讓我走,誰知道門口會有記者。不信你問朱燕婷,她絕不會替我說謊。」 「清者自清,有什麼可解釋的。」祁善說。 「當然要說清楚,我就怕你拿這個說事。」周瓚的手抵擋著,依舊不肯讓她按開安全帶,卻鬆開了自己身上的,探身去看她的表情。祁善為這件事動氣,讓他既忐忑又竊喜。 「這事女方不主動撲過來,我一般懶得動。」祁善如他所願轉過臉來,雖然她滿臉受不了。周瓚的笑意從眼底透出,祁善摳安全帶系扣,他膽子一大,連她的手一併捂住,壓低聲音賤兮兮地說:「以前也是你強迫我的。我口味重,喜歡有人穿泳裝叫我綽號……哎喲,輕點,我還喜歡下手打我的!」 祁善惱羞成怒,「你是不是還喜歡捏得你鼻青臉腫的?」 周瓚挑眉:「諒你也不敢。」 祁善遲疑了幾秒,然後鬼使神差地在他鼻子上重重擰了一把。她也說不清周瓚是怎麼從駕駛座挪騰到她身上的,身上的安全帶仍勒著她不放,椅背連同兩個人一起向後傾倒。座椅也在身下調整著,該退的退,該抬的抬。祁善最後一個清晰而理性的思維是——他這一手果真熟練得很。 有人撐著傘從一旁的人行道經過,腳步蹚在積水裡,聽來清晰而滯重,漸漸地又遠了,或許是他們都熟悉的某個街坊。與他平時的花樣百出、虛實難辨的外在風格迥異,周瓚親吻的方式簡單得很,毫無矯飾。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偶爾吐露出的隻字片語也是氣息咻咻的,「我說過只要你再擰鼻子我就會親你。」 祁善有些驚慌卻並未掙扎,像避無可避的沉沒,懷著自我厭棄的坦然。她甚至也沒有閉上眼,一路看到他輕顫的睫毛,滿臉潮紅,親吻後潮濕的嘴唇,滾動的喉結……他親吻別人時也是如此?管他呢,她為什麼要在乎別人,也不想在乎將來,她只有他,只有現在。也許他們天生是契合的,她如同饑寒交迫的人行走在夜路中,他卻是貼身的錦袍生虱,適口的佳餚有毒。 「小善,小善……」他用鼻尖磨蹭她。 「你起來。」祁善艱難地開口,「我覺得有點燙。」 「哪裡?」周瓚曖昧笑道。 她說:「座椅!」 周瓚從沒有那麼痛恨過汽車座椅的加熱系統,或許是他剛才猴急調整座椅時誤碰了開關。當他摸索著將其關閉,祁善也借機將他掀到一邊。少了剛才一鼓作氣的勢頭,周瓚也不敢輕易造次,只能回原處坐定,看祁善背對著他攏著頭髮和衣服。他有些不甘心,又喊了聲「小善」,涎著臉想湊過去跟她商量能不能別急著回家。 這時祁善那側的車窗被人叩響,她回頭,臉上寫著「糟糕」! 車窗外的人是祁定,他撐著傘,另一隻手還拿了兩把。 「我剛才在樓上晾衣服,遠遠看到你的車,小善她媽媽還說我認錯了。」祁定對率先下車的周瓚說。 周瓚接過傘,又盯著車窗玻璃觀察了一會。祁善也走了下來,「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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