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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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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被跟在女兒身後的沈曉星看在眼裡。她以前並不擔心祁善與周瓚的關係,一個占不了大便宜,一個吃不了大虧。可現在不一樣了,孩子越大,心思越多,這早已不是兒時過家家的得失問題。萬一兩人所願並非一致,死心眼的那個難免要吃苦頭。她暗想,自己也該多留意兩個小傢伙,若祁善能想通,自發地退到安全距離,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周瓚若無其事地拿著書包出現在祁善家門口,他對來應門的沈曉星喊道:「善媽,你叫小善快點,否則趕不上公車了!」 沈曉星驚訝道:「小善早就去學校了,她沒去叫你?」 周瓚走進教室時還在恨恨地想,小氣鬼!虧他昨天半夜滿屋子給她找蘆薈藥膏。 祁善就坐在靠近門口第二排過道的座位,周瓚從她身邊經過,把化學作業本扔到她課桌上。祁善正低頭默寫單詞,見狀默默地將她親手寫上周瓚名字的本子碼在桌角的一疊作業裡,頭都沒抬。 早晨的第一次課間休息,祁善去老師辦公室送作業回來,在樓道「偶遇」周瓚。她按照以往的約定,在學校公眾場合不與他交談,他卻一反常態地在她面前站住了。 四周並沒有其他同學,祁善也停下腳步,隔著三級臺階,抬頭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周瓚的手擱在樓梯欄杆上,埋怨道:「你幹嗎不等我!早上我的牛奶都沒人喝了。」 祁善默然。事隔一晚,她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也不打算借題發揮。只要他道歉,這件事就此過去。示弱並非周瓚的長項,然而他既然說得出那些刺耳的話,拉下面子說「對不起」也不吃虧。 周瓚何嘗不懂祁善心思,可那三個字卡在喉間。他扭頭去看扶欄上自己的手,避開她的眼神或許會容易些。嘴還沒張開,班上幾個男同學嘻嘻哈哈地從樓下走上來,其中就有撞見過他們在一起的張航。 周瓚一愣,隨即和祁善擦身而過。 「快響鈴了,你還下樓?」張航好奇地問。 「上廁所你也要管?」周瓚隨口道。 「樓上的廁所壞了嗎?」班上另幾個男生疑惑地議論,張航留心看了祁善一眼。 周瓚走到樓梯轉折處才借機回頭,然而祁善的身影已不在原處。 後來課間操的時候、傍晚在學校飯堂,周瓚和祁善也有過短暫的碰面。可是身邊總有旁人在場,祁善也不再與周瓚有過眼神接觸。 周瓚吃飯時給她發資訊,鄭重其事地在「對不起」三個字後面加上了感嘆號。等到餐盤見底,她也只回了一個「嗯」。 身邊幾個男同學正熱烈討論著昨天晚上的球賽,周瓚鬱鬱不樂地擱下筷子。 「周瓚,你喜歡的球隊可是輸慘了!」 周瓚敷衍地笑笑,再看向祁善後腦勺時心中也湧起了怨氣。 他已經夠煩了。今天早上,他爸媽平靜地從房間裡面走出來,各自去上班。沒有人臉上看得出傷痕,他們房間的擺設和床單也一絲不亂。只是出門時,他們的背影渾似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周瓚頭一回對他父母的婚姻產生了憂慮。祁善是唯一能聽他訴苦、給他排解的人,可現在連她都給他臉色瞧。 接下來的幾天,祁善和周瓚沒有任何交流。這本是他們在校時的常態,當心中少了篤定,倒有了幾分賭氣的意味。 週六下午第一節課結束,周瓚整理要帶回家的東西,發現公交卡不知道塞到哪裡去了。他在背包裡翻著翻著,忽然靈機一動,給祁善發了條信息——「我的公交卡丟了。」 祁善正在和張航說話。她也不知道張航為什麼對下周要交的作業有那麼多牢騷。作業是多了點,但她只是負責收集的人,張航找她抱怨不休又有什麼用呢?可祁善一向認真負責,這也是她三年來始終高票數當選學習委員,並且讓各科老師都非常滿意的原因。儘管張航沒道理的質疑一個接著一個,她也不得不在寶貴的課餘時間裡耐心地向他解釋。 周瓚等了好一會,才見到祁善拿起手機。片刻後,她轉頭斜了他一眼,那神情分明像在說:「你怎麼不把自己也丟了!」 周瓚低頭,嘴角總算有了一絲笑意。 等到放了學,周瓚回男生宿舍拿換洗衣服。他沒有答應和舍友一塊去操場跑步,但也沒有刻意加快步伐去追趕祁善。祁善既然沒說什麼,就肯定會在回家的公車站附近與他會合。 周瓚經過教學樓附近,同桌莫曉軍給他打電話,催他趕緊回教室看一眼。周瓚問到底出了什麼事?莫曉軍只是笑,還神神秘秘地說:「快來,反正不是壞事。」 他們班教室裡一群人正鬧得不可開交,事情的起因和班上一個叫朱燕婷的女生有關。 朱燕婷是高二那年轉學來的,她是特長生,聽說之前就讀於鄰省一所知名的藝術學校,從小練習雜技,還得過不少獎。朱燕婷不想早早放棄文化課,但藝術學校在這方面存在短板,於是高二那年,她在家人的打點下轉學到了如今這所重點中學。學校也是看重朱燕婷之前贏得的各種榮譽,忽略了她文化成績的不足,破格接收了這個特長生。 朱燕婷長得很漂亮,身材高挑勻稱,五官明豔。她自幼學藝,成長的過程中屢屢隨團四處演出,生活經歷迥異于班上的同齡人,就連打扮和舉止,都有著其他女生所不具備的「風情」。可她的性格偏不似長相般成熟世故,也許是因為和周圍的同學難有共同語言,學習成績的落後也讓她自卑的緣故,朱燕婷並不熱衷於融入新的環境,她在班上幾乎沒有朋友,總是獨來獨往。朱燕婷剛轉學過來的時候一度曾是男生宿舍的熱門話題,可對於有心撩撥的男生,她從不假以辭色。在女生宿舍裡她也是個異類,因為不合群,她被所有的小團體所排斥,她的孤僻在別的女生看來是裝模作樣,連她習慣的言行打扮都被視作充滿了「風塵氣」而被鄙視非議。 最糟糕的是,自從朱燕婷到了他們班,同學們但凡有些小心思和壞打算,很容易就會傳到班主任老孫那裡,就連女生宿舍熄燈後開「臥談會」時那些口無遮攔的話,也統統被老孫所掌握。後來身為教職工子弟的張航無意中得知,原來朱燕婷的姨父就是老孫,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身邊潛伏著班主任的耳目。從此以後,無論男生女生看朱燕婷的眼神都多了幾分異樣,她卻毫不在乎。 就在不久前,班上唯一對朱燕婷「癡心不改」的男生郭志勳偷偷向她表明心跡。第二天一早,全班同學就發現他寫的情書被貼在教室黑板上。老孫最痛恨班上學生早戀,何況郭志勳打的還是他外甥女的主意。郭志勳遭到了老孫的嚴厲警告,還被請了家長。朱燕婷徹底被班上的同學孤立了。 今天放學後,本打算走出教室的朱燕婷無意中和值日生張航迎面相撞,朱燕婷險些摔了一跤,手上抱著的書和文具撒了一地。張航是郭志勳的鐵哥們,早就看不慣朱燕婷,裝作替她收拾東西,蹲下來幫倒忙,無意中讓他發現了一件「寶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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