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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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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裡人不同,隆兄不愛當兵,早早復原回來,借著家裡的人脈,做生意也順風順水,涉獵極廣,當地最有名氣的幾家娛樂場所均有他的出資。他姐夫老秦膝下只有一女,與髮妻感情深厚,因此對內弟多有倚重。近年來老秦仕途順遂,隆兄在許多人眼裡更成了紅人一個。就連周啟秀本不喜隆兄的行事風格與為人,但也得賣他幾分面子,對周瓚和他的交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秦既已離開,周啟秀也沒心思久留,和隆兄客套幾句,吩咐子歉和周瓚好好陪著,自己便離開了。周瓚再頑劣也陪著老父親到了門口。周啟秀上了司機開過來的車,搖下車窗對子歉說:「看著他們一點,別玩得太過。」 見子歉點頭,周啟秀又換了副神色盯著周瓚,低聲道:「我再說一遍,你和老秦的內弟混在一起,玩歸玩,不許……」 「我知道了!」周瓚沒等父親說完就接過話。他知道周啟秀要他決計不可以和隆兄有任何經濟上的往來,他確實也沒逾越。周啟秀原本怕他答應得太快沒往心裡去,轉念一想,這個小王八崽子雖然不聽話,但涉及他切身利益的問題他從不含糊,於是點了點頭,又說:「還有啊,晚飯時我看阿瓏的樣子……」 「我沒搞她,也沒打算讓她搞我!以前、現在、以後都不會!」周瓚火了,怎麼今天一個兩個都當他是淫蟲?他有那麼饑不擇食,霖澤蒼生嗎? 周啟秀是抱著商榷的語氣隨口一說,哪料到兒子反應這麼激烈。年輕人口無忌憚,聽得他面色也有些難堪。 「什麼『搞』來『搞』去,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學得越來越粗俗。你心裡有數就好,進去吧。」 周瓚看著父親的車開走,真想告訴他,這個「搞」字其實是從品學兼優的祁善同學那裡現學現賣來的。 「走吧。」 子歉輕輕拍了一下周瓚的肩,示意他與自己回到會所裡去。周瓚朝他笑笑,兩人前後腳地進了大廳。 「兩位這邊請。」 過道處候著他們的還是那個年輕的女侍應生,今天她和另一個男招待專職負責周瓚他們的包房。 周瓚瞧了她一眼,春風和煦地說:「站一整晚了吧,裡面時間長著呢。該幹嗎幹嗎去,有事叫你。」 他說著,放慢步調回頭,子歉在看手機,走慢了幾步在他身後。 子歉慣是雷厲風行的做派,處理事情鮮少婆婆媽媽,一句話能在電話裡說清楚的,絕不多半句廢話。周瓚看他此時拇指在手機按鍵上移動,心知電話另一端牽著的是誰。 周瓚耐心地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待子歉跟上來,漫不經心地問:「今晚喝了多少?」 「一瓶紅的,半瓶白的。還好。」 「相對你的酒量來說是還好。看你臉色,我還以為不止喝了這些。」 兄弟倆隨意聊著,女侍應生機靈地上前替他們開門。子歉點頭致謝,與女侍應生擦肩,目光在她臉上有片刻停頓。周瓚不動聲色,盡收眼底。 兩個老頭子都走後,房間裡的氣氛頓時熱鬧起來,喝酒調笑也隨性了許多。隆兄打了個電話,少頃七八個身材高挑的妙齡女郎款款而來,或清純或風情,衣著入時卻並不豔俗。 隆兄摟著周瓚的肩膀,對他與老秦的另一名部下笑道:「一般的庸脂俗粉我也不敢找來汙你們的眼。這幾個是兄弟我和明燈山莊景區合辦的模特大賽裡比較拔尖的,叫過來見見世面。」 他點點頭,幾個女郎各自尋得目標入座,不知什麼時候,燈光也暗了些許。老秦的部下對他身邊那個短髮的美人相當滿意,拉著她的手一起唱My Heart Will Go On。隆兄一手抱一個逗得她們咯咯笑。 周瓚腿上也坐了一個,及肩發,長圓臉,五官精緻,細腰豐臀。她接過周瓚手裡的玻璃杯抿了一口裡面看不清什麼顏色的液體,詫異地嗔道:「你喝這個?」 周瓚喝的還是老頭子們留下的茶,頂尖的廬山雲霧茶,只不過為了應景,他倒在了威士卡杯裡。 「怎麼,你不准?」周瓚那雙眼睛,不笑猶帶三分情,何況此時面色身體俱是放鬆著,像夜色裡的貓。那女子是見過風月的,心也微微一動。 不待周瓚開口,隆兄招手叫來侍應生給他重新倒了一杯熱茶。 「不敢喝我碰過的?嫌棄我?」懷裡的女子做出有些受傷的姿態。 周瓚微微笑著,湊近她鬢邊低語:「是不敢喝,怕醉。」話音剛落,就被嬌嗔的佳人連連推搡了幾把,他只是笑,眼裡隱隱有期待,待會兒說不定還有一場好戲。 唯一沒有融入這靡豔之中的只有子歉,他任陪她的女子坐在身畔,卻只是自顧喝著酒。在場的人都不是頭一回與子歉打交道,知道他就是這樣,也不是故作清高,他只是自己不熱衷此道,卻也不干涉別人喜歡。 那女侍應給周瓚倒了茶,又極有眼力見地半跪在矮幾前為子歉空了的杯裡續酒。子歉垂首似在打量她,半明半昧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女侍應服務完畢,躬身退出房間。子歉與對面沙發上的人聊了一會兒,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周瓚心中一定,露出了今晚最舒心的一個笑容,與懷中女郎的對話也益發笑語晏晏,直逗得她芳心鹿撞。他徐徐喝完剩下的半杯茶,又與隆兄討論了一輪股市,才拍了拍坐在他大腿上那個彈性頗佳的豐臀,懶洋洋道:「重死了,動一動。」 「怎麼動?」那女郎咬著唇笑。 「隨便,別壓著我就行,腿麻了。」他一臉無賴,偏又語氣溫存,「你參加模特比賽確定體重沒有問題嗎?」 他在隆兄的大笑聲中出去活動一下發麻的腿腳。輕車熟路地左行右拐,到了員工更衣室附近駐足,果然聽到裡面傳來細碎的輕語,間或有零碎的隻言片語飄入耳中,竟是絲毫聽不懂,像某種少數民族的俚語,還夾雜了數聲感慨,仿佛低泣。 這就對了,周瓚大為快慰。子歉現在一副城市精英樣貌,很少人知道他十九歲以前一直生活在周瓚留守農村祖宅的大伯身邊。那個山村旁多有少數民族村寨,子歉會說俚語很正常。周瓚也不擔心聽不懂,他有的是辦法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周瓚回到房間沒多久,子歉也去而複返。周瓚故意叫人進來替他換水,那女侍應進來,面色如常,只是眼角略有發紅,不是有心人未必能覺察。周瓚當然有心,他看到的不只是剛擦乾的淚痕,似乎還有一絲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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