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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朱婧終於如願地等來了她的前男友,而在同一天為安也接到了邢蔣的電話,「我在矽谷,過兩天來找你。」

  本以為邢蔣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真的來了,為安打算請兩天假陪他四處逛逛,盡盡地主之誼。

  朱婧從接到前男友電話的那天開始準備,瘋狂購物,買最時尚的首飾和衣物,每天哼著歌做面膜,據說是那人想和她去大溪地度假。為安沖她擠眉,「很浪漫的男人。」

  朱婧贊同:「哈哈,以前沒發現。他的外在適合做情人,骨子裡其實適合做老公。當然要靠女人挖掘,而我就是那個女人。」

  為安還真不信世界上有這種男人,即使在某個階段覺得某人就是這樣,後來被自己全盤否定。

  「喲呵,還挺自信的。具有情人和老公雙重特質的男人是什麼樣的,帶過來讓我見識一下吧。」

  「我把時間定在禮拜六,估計一個禮拜以後回來。到時候一起吃飯,嗯?」

  為安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去大溪地。坐在電視機狂按遙控器,那年在S市的中山街上吃布丁,有人問過她喜不喜歡大溪地。

  「好啊,讓我飽飽眼福。」

  為安接到邢蔣的電話時,朱婧獨自去了洛杉磯,不知為何沒有和她的心上人一起去大溪地。問她,她只是答:「被人放了鴿子,怕什麼,有的是機會。幾天受到的羞辱,以後加倍還他。」看她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為安不好再問,個人隱私。

  方為安開著她那輛二手本田去接邢蔣,邢蔣摸著她的破本田笑她:「你這輛車比我那輛還破,美國寶馬賓士之類的便宜,怎麼還開日本車?」

  「別挑三揀四了,有得坐就坐,不然自己走路。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到市區了。」原來為安對邢蔣是客氣有加,萬萬不會開這種玩笑。現在儼然是老熟人。

  「別,這大城市容易迷路。」邢蔣嘿嘿直笑,眼角起了絲絲細紋,深藍色的T恤配上亞麻色休閒長褲,顯得整個人異常精神,不乏從容,渾身散發著溫和的氣息。為安一直認為邢蔣是個溫和的男人,他不似蘇槿彥那麼英挺貴氣,讓人望而生畏。四年過去,儘管是笑著,他眼裡的憂鬱依舊沒有減去半分。梁朝偉不太帥,迷倒千萬女性的除了精湛的演技外,就是那雙殺人於無形的充滿憂鬱的眼睛。

  為安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若無其事地諷刺,「你們公司要來美國矽谷找廣告策劃?」不得不承認,她的內心深處有那麼一點的希翼,曾經暗暗發誓永遠不要再見的人,看到那晚的QQ資訊之後,慢慢在她心裡復蘇。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在異國他鄉。事到如今,那些紛紛擾擾的過往已經不再重要,也不想去追究是什麼原因促使他當初發狠地離開。沒有意義,她想過得比原來更好,以此來證明拋棄了她是他的損失。所以她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只是心裡永遠缺失了什麼。

  「你認為我真的是來出差?」邢蔣答。

  方為安聳聳肩,「不然呢?」

  「這次來美國有那麼一點點公事,但主要是……來看你。我休年假,過兩天去紐約。」事實上他沒撒謊,他很早就開始計畫著來要來美國看看,這次剛好假借出差之名,順帶連年假一起休。

  「真是受寵若驚。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犧牲兩天的時間,陪你玩遍三藩市,怎麼樣?」對於這種玩笑為安應付自如,即使是真的也從不放心上。

  「挺自覺的。下次你回國,我陪你遊A市。」邢蔣說得一板一眼,「你幾年沒回國了?估計連自家都找不著了,市政府路是年年修、天天修。」

  為安笑出聲,「有那麼誇張嗎?到時候回國你來接我,負責把我送回家就行了。」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四年了吧?」邢蔣在問,又似乎是一種肯定,「你倒沒什麼變化,都說三十的女人……」邢蔣笑著咳嗽了兩聲。

  方為安接過話,「豆腐渣是吧?哈哈,我媽媽每次打電話就和我念叨,怎麼還不打算結婚啊,你看韋樂的小孩都會打醬油了。你說這國際長途多貴啊,每天就和我說這個。」

  「這個正常啊,我媽也這樣,恨不得把我當一把青菜賣了。還是白少昕好,結婚生子,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沒這麼多煩心事。」邢蔣心裡不是不羡慕,誰不想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遇到的不是對的人,而且永遠也不會是對的人,那種絕望也只有他知道。無止境的蹉跎,或許他的這一生也就是這樣了。

  「你是不會把握機會,我看人家小林當初看上的是你,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呢。讓白少昕那小子占了便宜,他們什麼時候對上的?」

  「這話不好亂講。要是傳到白少昕耳朵裡還不把我給剁了?兄弟妻不可欺。」小林開始的確有過暗示,他沒搭理也就沒了下文。小林和白少昕是為安出國後的事情了。「你我都是孤家寡人,要不湊合著過吧,你看如何?」他似笑非笑,臉上寫著些許無奈。

  為安轉過頭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在網路上嫁給我、娶我之類的話很輕易,而現實中又是另一回事。為安粲然一笑,「你剛剛不才說我是豆腐渣了嗎?」

  「哈哈,別冤枉我,我想說的是女人三十一朵花……」邢蔣狡辯。

  不管是花還是豆腐渣,為安都欣然接受。先載著邢蔣去唐人街逛了一圈,請他喝咖啡。三藩市什麼都不多,就是咖啡館多。兩人說說笑笑,頗為愉快,晚上帶著他去漁人碼頭吃海鮮。離漁人碼頭不遠是金門大橋,來三藩市不去看金門大橋,就如去北京不進故宮,不登長城。

  兩人站在雄偉的朱紅色懸索橋上往下看海面,真的有傳說中的霧氣縈繞之感,有讓人想縱身往下跳的衝動,浪漫而柔美。據說有人走著走著毫無預兆地往下跳,聽了毛骨悚然。所幸兩人都覺得生活很美好。

  「唉,我以後要是想自殺,就來這橋上走一遭,多悲壯啊。」方為安說。她曾經看過一部叫《金門大橋》的記錄片,覺得這地方太神秘,太邪門了。死在這座橋下的一共是1200多人,「自殺聖地」這個稱號當之無愧。她只遠觀過這座橋,不敢走進。今天若不是邢蔣陪著,她肯定不會上這橋。

  「悲壯什麼啊,你下去水花都沒有,屍體也撈不著,下去就被鯊魚吃光了,連骨頭都不剩。」邢蔣雙手插進褲袋,側目站在他聲旁的方為安。她還像原來那樣,清清瘦瘦,變化不大。四年的時間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明顯痕跡,人們都說相由心生。奶白色的絲質上衣,牛仔褲,紮起高高的馬尾,嬌小的體態,和她的實際年齡相距甚遠。咋眼一看以為是二十幾歲剛出學堂的小姑娘。

  他承認自己對方為安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從很早時開始就是。起初他並不知蘇槿彥對這個不起眼的乙方文案有意思。有一次公關部辦了個小型的產品酒會,散席時他在停車場看到蘇槿彥折回去和站在酒店門口等車的方為安搭訕,他才開始有所察覺。酒會讓乙方文案和AE參加也是蘇槿彥的意思。後來每次乙方來開會,他總是有事無事下樓一趟,雖然從不搭理誰。

  蘇槿彥追求方為安,白少昕沒少幫忙,而白少昕是他引薦的,所以很多事都看在眼裡。型蔣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好感就這麼被蘇槿彥生生掐下去了,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他沒有動心。

  「我們走吧,這裡風大。」邢蔣說。

  兩人去酒吧喝酒,為安已經很久沒這麼痛快地喝過酒了。為安喝紮啤,邢蔣喝威士卡。酒吧裡擠滿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人聲鼎沸、煙霧繚繞。氣氛所感染,邢蔣也抽起煙,兩人碰杯閒聊。突然邢蔣的視線定在了為安身後的座位上,為安轉頭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對情侶正在接吻。在三藩市呆的時間太長了,見慣不慣,倒是邢蔣看得瞠目結舌。也難怪,估計他這是頭一回遭遇實戰版的男男。

  為安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他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方為安,「我們走吧,這地方亂七八糟的。」

  為安支著頭看著邢蔣,壞想著眼前的帥哥若是GAY該扮演什麼角色,「同性戀是三藩市的一大特色。你白天在街上沒發現?要命的是這類性取向的男人通常非常優秀,非常帥……」在外國說國語就是這點好,無禁忌,想說什麼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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