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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像極了新婚的小夫妻。蘇槿彥送為安上班。在公司門口下車,被同事看見,進辦公室也不忘調侃她,「心情不錯哦,每天送花的王子終於抱得美人歸了。」為安笑著,沒否認也沒承認。他們哪裡知道,其實應該歸為她抱得美男歸比較恰當,是她主動的。

  早上開例會,AE小林安排她下午去南豐開會。為安開了個小差,想著應該可以看見蘇槿彥。暗罵自己沒出息,才剛分開幾分鐘,想見他的意願就這麼強烈,過去十幾年的功力白練了。

  九點半和小林去了南豐,在企劃部的會議室裡討論新產品廣告方案。會議結束時已經是下班時間,兩個人打算直接回家。沒看見蘇槿彥,為安心裡不免有些失望,在這個公司,偶遇他是自然的事,但沒有遇到更是正常。沒有打電話,他也極少到企劃部。

  邢蔣讓她們等一會兒,下班了一起吃飯。她們和他也算是相熟了,但是每次來南豐都是他請吃飯,怎麼好意思。小林很快接過話,「邢經理不必客氣,下次吧,叫上白少昕,我和為安請客。」

  「林小姐很不給面子哦,一頓便飯而已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站在一旁的為安看著小林微紅的臉,覺得頗為有趣,「你們去吧,我晚上有約。」小林和為安同歲,林既是姓也是名。為安再傻也看得出她對邢蔣有意思,至於邢蔣,她暫時沒發現什麼苗頭。男人通常比女人藏得深。

  為安不知道最後小林有沒有和他去吃飯,她接到蘇槿彥的電話就走了。實際上蘇槿彥晚上並不回家吃飯,為安還是去超市買了菜,還有日用品,包括蘇槿彥的牙刷毛巾和剃鬚刀。

  為安做了飯,味道似乎比昨晚好了很多,留了一份給蘇槿彥。

  蘇槿彥的東西陸陸續續轉移到了為安的小窩裡。事實上他也有慫恿為安搬去他的公寓,這房子沒書房,工作起來不方便。為安不答應,說如果他不願意可以回自己那去。完全不講道理,無奈,為了不被趕出去只得忍氣吞聲,不再提這事。

  為安已經不關心方紫星和簡意軒的進展,母親給她打過兩次電話,讓她回家吃飯。方為安沒回去,她不願意看見方紫星和簡意軒坐在她家的沙發上你儂我儂,即使她並不愛簡意軒。

  轉眼已是聖誕。24日那天早晨,蘇槿彥告訴為安他在飯店定了位置,一起吃個晚飯。蘇槿彥總是很忙,不能像別的戀人一樣陪女朋友逛街、看電影、喝下午茶,連晚飯也很少在家吃。他們通常可以見面是因為同睡一張床,早上能在一起吃個簡單的早餐,他依然是為安同事心中的好好先生,只要不出差,送為安上班是他必須做的事。

  「怎麼突然之間想起要請我吃飯了?」方為安給他倒了一杯熱牛奶,開始給麵包抹甜醬。

  「想討好你,免得被掃地出門。」蘇槿彥說得一本正經。

  為安笑著將抹好果醬的麵包遞到蘇槿彥手中,「我有這麼潑辣嗎?」

  「你發脾氣的樣子我可是見識過,那天是不是恨不得把我撕了才好?」現在的他話語裡倒是有些恨恨的,不同於那日清晨的溫柔,眼裡卻滿是笑。

  為安知道他是說酒店那次,理虧,只得低頭喝豆漿。他當然不知道她為何無緣無故發脾氣。電腦密碼只是個導火索,忽遠忽近曖昧不清的關係讓她琢磨不透他,雜誌上的花邊新聞本不可信,可在她的理解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就如簡意軒說的,與他交好的女子個個都比她強。這樣說不是妄自菲薄,她是獨立女性,身上也不是沒有優點。比如她自戀時會認為自己其實長得很不錯,年紀也不是很大,性格還算開朗,而且善良。善良——多麼閃亮的優點,哈哈。可是卻聽說通常是在自己身上找不到優點了才覺得善良寶貴,善良不過是自我慰藉。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惡毒、自私、無恥,儘管你真的是惡毒、自私、無恥,但往往會去找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說服自己的惡毒、自私、無恥。我本善良。

  這個世界終究不是某個人意淫出來的世界。好在方為安擁有「子建哥哥」這個稱呼的專有權,據她所知這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這麼叫他,連蘇珊也只是叫他哥哥。這就是她的強於別人的地方。她所有的密碼都和這個稱呼有關,她用這種方式叫了他十幾年。所以在心理上她認定自己佔有優勢,他們有共同的回憶,就連相處時的默契也是同別人永遠無法培養起來的。

  默契永遠是兩個人的事。

  方為安是以一種小女人的心裡去迎接這個平安夜的,雖然她從沒覺得自己大女人過。她不興過洋節,既然蘇槿彥喜歡那她也沒理由反對。從下午上班到下班,為安不停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恨不得馬上到晚上才好,還對這次「約會」進行了一番幻想。優雅的藍調餐廳、不可或缺的燭光、葡萄酒、義大利套餐、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雖不是十五歲的少女,這樣的幻想也未嘗不可,至少證明她的夢還沒破滅。

  白少昕依舊不改其八卦本性,臨下班了也不放過方為安,「晚上有活動?哎,現在想和你去傾城喝一杯是相當困難的事,有家室的人了,不一樣噢!。」

  方為安聽著「有家室」三個字刺耳之極,恨不得將手裡的檔砸在他身上,「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如果她的眼神可以殺人,白少昕早已被淩遲處死。其實她也知道是自己敏感,老白並無惡意。

  白少昕並不理會她的咬牙切齒,「我哪裡亂講了,我是在陳述事實。你們也不過是差一張紙而已,公司誰不知道你方為安已經被人定走了?」兩個人嬉皮笑臉習慣了,說話也變得毫無顧忌。

  「你當賣東西呢?」為安有些不悅。

  「哪的話,誰讓你們這麼高調,每天送你到公司門口,說不定哪天花邊新聞的女主角就變成你了,小心些為妙,現在狗仔無處不在啊,你的衛生間啊、臥室啊,尤其注意,萬一一個針孔攝像頭麻煩就大了。」白少昕說得極盡誇張,嘴角不停地抽搐。

  「這些主意也就你想得出來,再說了我們又不是明星,哪來那麼多狗仔?」

  「哈哈,我們幾個月前還一起八卦過他的新聞,你忘了?話說回來如果真有狗仔,他會頂著,他每次都這麼男人的。」

  方為安當然沒忘記,那份報紙還躺在她的抽屜裡,她記得當時還替他和那個女明星辯護。先在算來,那個女明星該是她的情敵了,她沒問過蘇槿彥是怎麼一回事,總覺得這些和她沒有什麼關係。這些都是蘇槿彥過去的風流債,他答應過她不會同時和別的女人交往,這一點她絕對是信任他的,所以也不必去在意過去,她也有過去。

  下班回家換衣服,想起白少昕的「狗仔論」,還在臥室和衛生間裡四處搜尋了一遍,確定沒問題才拉上窗簾換衣服。事實上如果真的有針孔攝像頭,竊聽器之類怎麼會讓她找到?暗罵自己多心,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蘇槿彥來接她,晚餐當然沒有白衣翩翩的男子,他依然是黑西裝白襯衫。在車上他給了方為安一份聖誕禮物,她毫不客氣地收下,並且當場拆開,是一款卡地亞腕表。方形表面,黑色錶帶,款式簡潔大方,方為安很是喜歡,抬頭想道謝,對上了蘇槿彥深邃的目光,讓人不知不覺陷進去的深邃。方為安竟有些呆住了,想起小時候他教她認指針的事,她很想知道,他是否還記得那些。

  「喜歡嗎?」蘇槿彥先開了口。

  為安點著頭,「謝謝。」

  「傻瓜,謝什麼,你喜歡就好,很早就想送一塊表給你。」蘇槿彥拿過為安手中的盒子,將手錶取出,「來,我幫你戴上。」有些事一直想做,卻沒有機會,比如親自去商場挑一塊與她氣質般配的手錶,親手為她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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