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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第八章 壞劫之一

  有句話說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在於問題本身,就像迷宮遊戲,如果從出口倒回來走,會很容易找到途徑。可是會不會有一個遊戲根本就沒有出口?

  (摘自《刑警日記》)

  徐海城從法醫室匆匆趕來時,何晴脖子處的牙印由粉色變成了淺紫。現場情況一目了然,何晴解完手,衣服還沒有完全整理好,就遭遇某事然後死了。死亡現象與許三的十分相似。

  許三死時在深夜,早上才被人發現,大家猶可以懷疑中間有不為人知的內情。但是何晴的死,幾乎就是在眼皮底下,再無藉口。

  一夜之間發生兩件凶案,兩天發生三件兇殺案,兇手的邊都沒有摸著,沒有手指紋、沒有腳印……什麼都沒有,除了死者脖子上的牙印,昭示確實有那麼一個兇手存在。刑偵大隊的警員們心沉重的如同縛著巨石,與此同時,心裡另有一種東西在萌動,這種東西叫恐懼。雖然各個人都在極力壓制它的蠢蠢欲動,可是心已經亂了,行為不免就滲出一絲惶惶然。

  徐海城感覺到隊友們的異樣沉悶,心知肚明怎麼一回事,但無可奈何。

  風從廁所窗子吹進來,吹動著廁所蹲位的門吱呀一聲,刮鍋般的刺耳。他走到窗邊,往外看,廁所在一樓,首先入眼的是高大森冷的公安局外牆,牆頭裝著紅外線。人要想從牆頭爬進來,是不可能的。

  那麼何晴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走出洗手間,徐海城看著走廊裡倚牆而立的潘小璐。後者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頭更加低,眼光只在自己看腳尖打轉,儼然一個犯錯的小孩子。

  徐海城很理解她的心情,柔聲說:"好了,別自責了,這事情也不能怪你。"

  潘小璐抬起頭,兩眼微紅,說:"怎麼不怪我?我陪著她一起來洗手間就好了。"

  徐海城抽出一隻煙點燃,也倚著牆壁,說:"誰會想到呢?上個洗手間就送了命。"他自嘲地笑了笑,"而且還是公安局的洗手間。"

  "兇手倒底是什麼?為什麼無影無蹤無跡可循?"潘小璐頭抵著牆壁,看著走廊天花的燈,似感慨,又似疑問。

  徐海城吐出一口煙,看著它在風中飄散。

  "難道真的有亡靈?"

  廁所裡的門吱呀吱呀地叫著,好像在回答潘小璐的疑問。她打個寒顫,縮著脖子問徐海城:"徐隊,你倒說話呀?"

  "也許吧。"

  潘小璐盯著他細看,見他並沒有戲謔的意思,身上又是一陣發寒,轉眸看著兩名警員抬著何晴的屍體走出洗手間,兩個小時前她還在電視上巧言倩兮,一個半小時前她在化粧室瑟瑟發抖說有鬼臉,一個小時她審訊室圓睜兩眼,一刻鐘前她怯怯地遞上一張不知所謂的畫。生命果然如某位哲人所言,脆弱如同一根蘆葦。

  "走吧。"徐海城拍拍她的肩,"事情過去了,打起精神,我們有場硬仗要打。"

  潘小璐如霜打的茄子般應了一聲,跟著他身後往辦公室走去。

  這夜,南浦市公室局刑偵大隊的辦公室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埋頭苦幹,尋找著蛛絲馬跡。累了就趴一會兒,餓了就吃速食麵。當黎明曙光衝破黑夜,然後一輪紅通通的太陽爬上天邊,陰了十來天的南浦市終於放晴。

  陽光穿過億萬光年,穿過幾千疊雲層,射進刑偵大隊開闊的辦公室,照著淩亂的辦公室,照著一張張青白的臉,照著一個個黑眼圈、鬍子拉渣、通紅雙眼。浮塵在陽光裡歡快地跳著舞,大家在陽光裡打著長長的呵欠。

  徐海城走出自己辦公室,一夜無眠,青青的眼圈、青青的下巴雖然讓他看起來很疲倦,也讓他看起來更有男人味。他拍拍手,召呼大家一起開會。

  刑警們挾著記事本,打著哈欠走向會議室,卻在走進門的那瞬間挺直了背,閉上的嘴巴。裡面不知何時已經坐著公安局的三大巨頭:局長、書記、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因為有糖尿病一直在修養的嚴副局長都來了。

  巨頭們繃著臉,臉色鐵青。這是情理中事。三個死者中有一個中外知名考古學家,有一個電視臺的當家主持人,而且有兩人居然死在公安局,這事情驚動的絕不只是公安局的巨頭們,估計市政府巨頭們也已經驚動了。大家心裡一陣忐忑,個個打起十二分精神,坐的畢直,睜圓通紅的眼睛。

  徐海城將證物一一陳列,又將現場各個角度的照片以及屍檢照片貼在展示板上,因為有三大巨頭在,所以他交待了一下三起兇殺案的各自背景,然後法醫開始講三人的屍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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